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62)
谢蕴被点心噎到,又再度听到有人当面骂他,猛地咳了几声,瞬间成了众人的视线焦点。
曦月涨红了脸,没等擦干净就凑到好友耳边叽里咕噜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那小个子姑娘从荷包里掏了一摞铜板放到桌面上,抬手作揖,动作间有种不符合身形的英姿飒爽。
“多谢几位帮她,我替她付点心的钱。她说好的报酬,你们可以尽管提。”
应青炀盯着这小个子姑娘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在哪见过。
小个子姑娘这会儿才有功夫挨个打量这一桌人,谢蕴和阿墨那骇人的身板和气场明显让她眼底升起了少许戒备。
但目光落到应青炀身上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一句话脱口而出:“啊……你是之前来买成衣的那个怨……”
“咳,那位客人。”小个子姑娘,也就是集镇成衣铺的小掌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欲盖弥彰地给自己刚才的大实话找补:“我当时就说买了这件衣服肯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那一身白色的、十分眼熟的江南衣饰,此刻就穿在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应青炀一听就明白了,那衣服的价格果然很有水分。
他抬手捂脸,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应小郎君第一次在言语争论里滑铁卢。
小掌柜用一句“您家那位肯定值这个价钱”杀死了比赛,让应青炀心甘情愿地掏了钱。
江枕玉若有所思地一挑眉,“什么意思?”
应青炀一只手缩到下面开始疯狂拉扯江枕玉的衣袖。
江枕玉按住那只作乱的手不为所动。
小掌柜一摊手,“好吧,这套衣服确实有些溢价,不过我说了一句你肯定配得上这个价钱,小郎君就没再杀价了。”
这话他是对着江枕玉说的。
边上的谢蕴忽然也悟了。
“江小兄弟,你这就叫……那什么一掷千金博一笑啊。”
应青炀生无可恋地松开手。
哈哈,脸都丢尽了。
早知道世界这么险恶,他说什么也不想去看看了。
第38章 潜龙在渊 应青炀像只破了洞的气球……
应青炀像只破了洞的气球,趴在桌面上再起不能,他捂着耳朵拒绝交流,只留下江枕玉和对面告密的小掌柜寒暄了几句。
小掌柜带着那个叫曦月的姑娘离开,回来时又拿着一堆大小不一的木匣,让应青炀随便挑几个作为回礼。
江枕玉拉着他的后衣领把应青炀拎了起来。
应青炀不情不愿地粗略扫了一眼,在一堆成衣、布料、首饰之中,选了最角落里的一整块檀香木料。
小掌柜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慨道:“小郎君果然大气。”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小掌柜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诸位若是想南下游玩,燕州府是个好地方,上巳节会操办一个多月,不少往来的商人都会到那里去凑个热闹。”
“热闹”二字让应青炀再度抬头,似乎对燕州的节庆很感兴趣。
爱凑热闹的天性显然已经超越了方才的羞耻感,他终于抬头向江枕玉投去一个期待的眼神。
几人目送小掌柜上了街角的马车,谢蕴还不忘感慨:“这姑娘也挺奇怪的,她爹都要把她嫁给个牌位了,她还给她爹开脱呢?”
应青炀总算把那点尴尬压了下去,他往嘴里塞了点花生米,道:“不是说燕州府和琼州府相隔千里,起码要月余才能到吗?她能自己一个人到这,真不可思议。”
燕琼两地如今不算太平,这姑娘一个人,靠双腿,走到琼州府?天方夜谭。
江枕玉道:“应是有人暗中护送,可能也确实有些隐情。”
谢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一摊手:“是我狭隘了。没办法,我从小没爹没娘,理解不了这种行为。”
应青炀眨了眨眼,也跟着摊手:“我和阿墨爹娘早死,我自小是村里长辈们带大的。”
他转头看向江枕玉:“江兄呢?”
谢蕴:“……?”
谢蕴“嘶”了一声,心说这可不兴问啊。
还没等他说两句转移话题,另一边的江枕玉用手摩挲着茶碗,轻声道:“我自有记忆起便没见过生母,至于家父,他是个清醒的疯子。”
他的目光落在茶碗中,好像在透过平静的水面,去回忆一些早已埋藏在心底的旧事。
他与裴期自幼聚少离多,江枕玉有意识起,这人便为了掌握更多的权利汲汲营营,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在他脑海里的形象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应青炀“啊”了一声,谢蕴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没想到这人开口就是地狱笑话,小声嘟囔:“这算什么事儿,四个人都凑不齐一对父母啊?”
谢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反倒是应青炀自己,说完觉得这话挺冒昧的,便自觉噤声了。
他拿出包裹里的油纸,把桌上剩的东西打包,装着装着他突然看到桌对面占卜剩下的狼藉,忽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一拍桌面,悔道:“我说那掌柜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又说我仗义疏财,那什么占卜结果,她根本没给我看啊!”
与此同时,离开琼州府的马车上,小掌柜好不容易把脏兮兮的好友收拾干净,又解决完烂摊子,终于有时间问她:“你在信里说杨大人要把你嫁给一个死人,是怎么回事?”
杨曦月换了身衣服,擦干净脸,理顺长发,虽然不施粉黛,但长相上仍能看出些江南女子的温婉。
不过一开口说话,就只剩北地人的豪迈了。
她手里还捧着龟甲没舍得放,她一听到伤心事差点又要落泪,憋憋屈屈道:“就是他不知道从哪招来的门客,非说我有什么凤命,拿了个牌位让我和那牌位成亲,我爹还同意了!!本小姐就是精通此道的行家,怎么可能连自己是什么命都不知道。”
“本小姐怎么能收这种委屈,然后我就偷偷跑了。”
小掌柜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也不懂这些占卜测吉凶的事,便只一个劲地安慰,见她还盯着手里的龟甲,有些奇怪:“怎么了?”
杨曦月拿起那龟甲指着上面烧灼后的纹路给她看,“阿云你看这纹路,好奇怪啊。”
“这长纹很少见,在我当年看的典籍里是潜龙在渊的命数,但是又是大凶的走势……”
但怎么会有两条?之前那一桌人里,居然有两个人是潜龙之相。
更古怪的是,龟甲上两条纹路相互盘桓、纠缠,仿佛在你我不分的厮杀。
阿云自然也不明白,只将马车的帘子拉紧了些,防止有人听见这不敬之语招来祸端。
明暗的光线中,忽然“咔”的一声轻响。
两条盘龙纹从中间断裂,细密的裂痕蔓延、崩解,直到消融在尽头。
*
应青炀原本完全不在意所谓的占卜结果,但意识到自己吃了亏之后又怨念满满。
就跟把硬币丢进水池里连个响都没听见似的。
他抓心挠肝地觉得不舒坦,拿着快本来还看得上眼的檀香木料,心里也没那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