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服软啊(25)
“你是为了效仿它所以才给自己买了雨鞋?”钟悬拿起那副墨镜,观察了一下镜腿上的钻石,“这是真钻还是水钻?这墨镜你也戴不上吧?”
“谁说我戴不上?”猫仰起脸,骄傲地说,“我量过自己的头围,戴它刚刚好。”
“头围刚刚好有什么用?”钟悬捧着猫脸揉了几下,笑起来问,“你的耳朵长哪儿?有地方挂吗?”
猫一愣,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钟悬笑得更过分了。
第二天,小猫整装待发,根据均温10度、小到中雨的天气选了一件红帽衫。他跳上洗漱台,抱着钟悬挤好的猫用牙刷,哼哧哼哧地给自己刷牙。
钟悬今天举止格外奇怪,洗漱全程都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透过镜子窥视猫。
猫吐出牙刷,主动拆穿:“你偷看我。”
钟悬与他对视一眼,眸光很暗,毫无征兆地按住猫背,俯身在他双耳之间碰了一下,吓得猫瞳孔都瞪圆了。
猫眨了眨眼睛,看着镜子里钟悬走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后突然一顿,气得跳脚:“牙膏沫蹭我头上了!钟悬你神经病啊,有毛巾不用用猫擦脸!”
第20章
钟悬收到师兄发来的地址时,晏尔在捕猎,压低重心,盯准一只打瞌睡的麻雀。
关巧巧坐在步道的石凳上,头顶是那棵正在上演猫抓鸟的法国梧桐。
她指着穿牛仔夹克的奶牛猫问:“你想让它当宠物界网红吗?”
其实不仅是衣服,此猫出门前还拜托钟悬给他脑袋上别了两枚交叉的黑白色小夹子,结合他的毛色,不凑近观察基本发现不了,是猫独具一格的穿搭小巧思。
钟悬说:“个猫爱好,我干涉不了。”
“你的意思是它自己下单了这件猫咪外套自己把爪子往袖筒里伸还给自己扣上了扣子?”
“我说是你信吗?”
关巧巧不信,流露出不认同的神色:“猫都不喜欢穿衣服吧?会觉得身体被束缚了很不舒服的。”
钟悬拿着手机,在地图里搜索地址,随口说:“那你去帮他脱了。”
关巧巧不疑有他,站起来喊“耳朵”“耳朵”,嗓音把麻雀惊醒,它振翅飞走了。
猫透过层层树叶瞥她一眼,不太高兴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钟悬耳边炸开一声猫响,猫一蹦三尺高,从关巧巧怀里跳了出去,躲到钟悬身后。
“我什么都没干!”关巧巧举起双手,一脸困惑地问,“它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钟悬瞥了一眼腿旁心有余悸不停抱怨的奶牛猫,回答道:“他骂你是女流氓。”
关巧巧:“……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因为不得猫的欢心,关巧巧失望离开。钟悬朝猫招招手,告诉他:“你的身体有消息了。”
“真的?”晏尔跳到钟悬腿上,猫头凑近看他手机里的地图,喵了一声问,“静山疗养院?什么地方?”
“一家专门收治轻症精神病患者的康复中心。”钟悬低头问,“你有精神病?”
“没有啊。”晏尔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的心理健康程度能超过全世界99.9%的人类。”
“我也觉得,”钟悬按了按小猫头,“毕竟笨蛋从不内耗。”
静山疗养院不在平临市,地址在隔壁云水,钟悬订了车票,计划周六过去一趟。
猫不满地喵喵叫:“什么意思?你不带我去?还是你坐高铁我走宠物托运啊?!”
钟悬卡着猫的胳肢窝抱他起来,好笑地问:“你真把自己当猫了?附我身上我带你过去,不然我牵着一只奶牛猫去探望精神病患者算怎么回事?”
猫大声抗议:“奶牛猫怎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奶牛猫?”
钟悬站起身,单手提着猫回教室:“不敢。”
临行的安排被另一件事打断,下午老武带了一份家长会回执单过来,说周六要召开高二年级家长会。
他站在讲台上,严肃表示高二是一个很关键的时期,要学生们告知家长,让家长们抽出时间尽量参加,学生也要全员到齐,不能到场的说明理由,第二天一早把回执单收回去。
晏尔发现老武说话的时候瞪了自己好几眼,大概也觉得他是玩物丧志里的那只“物”,毕竟钟悬带着一只猫在学校里招摇过市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偏偏暴脾气的老武什么也没说,像是只要没有闹出更大的影响,他就可以放任钟悬的这点出格。
猫蜷坐在窗台上,低头看到钟悬已经填好了回执单。
他只写了名字和不参加三个字,就把回执单撕下来放到一边。
晏尔小声问他:“你是因为我的事才不参加吗?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我们可以改签,迟一天再去。”
钟悬抬头看他,眉眼短暂地弯了一下,说:“不是。”
晏尔看着他的眼睛,知道钟悬并没有笑,这个神情不同于过去的嘲讽或者对猫的取笑,只是单纯的除了微笑,不知道作何反应。
公交车到站后还要步行十几分钟,夜里下着小雨,钟悬在车上就给猫披上小雨衣,穿上雨鞋,任由他踢踢踏踏地在路边踩水玩。
钟悬走在人行道上,雨伞往外伸出去一些罩着猫,问道:“你做人的时候也这么幼稚吗?”
好像猫的身体里不是一个即将18岁的大男生的灵魂,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两个月大的小猫。
晏尔停下来思考片刻,回答他:“应该不会,我是被猫影响了,做人的时候你得管我叫哥。”
钟悬不仅没有叫哥,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这次是真的嘲笑。
身后有车拐进了这条巷道,这条路很窄,车主可能是个新手,怕刮碰,在雨中开得十分小心,几乎以龟速跟在一人一猫的身后。
车灯雪亮,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猫踩够了水,跳到人行道上,脚步轻快地跟在钟悬腿旁,尾巴高高翘起,把透明雨衣都顶高了一截,他突然大喊一声:“钟悬,看前面。”
钟悬撑着伞,依言向前望去。
猫抬起前肢,翘着尾巴往前扑跳一下,小猫影子就变成一只大大的、长着一对三角耳朵的霸王龙。
钟悬愣了一下,浅棕色的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一点笑意。
下一秒,“霸王龙”的雨鞋掉了两只,钟悬蹲下身给他捡起来。
晏尔蹦蹦跳跳地把剩下两只雨鞋也甩脱了,转过身,罩着雨披的小猫头搭在钟悬膝盖上,问道:“怎么样,我吓不吓人?”
钟悬把雨披从他脑袋上扯下去,问他:“你就是这么做哥的?”
晏尔笑眯眯地说:“一天到晚那么严肃有什么意思。”
钟悬问他:“你哪天严肃过?”
再沿着种满藤本月季的院墙往前走一段路就到家了。
钟悬打下雨伞,拿钥匙开一楼的院门。晏尔不经意回头,忽然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那辆车停靠在路边,并没有超到前面去。
顶着刺眼的车灯,他看到了熟悉的迈巴赫的车标和车牌,瞬间懂了坐在车内的人会是谁。
“你在看什么?还不进来。”
钟悬的声音响在头顶。
晏尔收回视线,跳进去说:“来了来了。”
钟悬去洗澡了,晏尔透过阳台的窗户往下望,看到那辆迈巴赫降下车窗,露出裴意浓的脸。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到这片区域里唯一亮着灯的地方,仿佛隔着空寂的夜色与那只不起眼的小猫对上了视线。
他只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车窗升起,那辆车开走了。
晏尔的耳尖一抖,听到钟悬从浴室出来的脚步声。
“钟悬等一下,”猫艰难地叼上夹克外套和一件小马甲跑过去,爪子扒着脏衣篓的孔洞,把两身小猫衣物放进里面,仰着脑袋说,“我的衣服也要洗,昨天你就忘记放我的了。”
钟悬拧着眉头,看猫的眼神十分古怪:“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