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无限](386)
赫仑煞有介事地拿出黄纸和朱砂,蘸湿了手指,碰了下朱砂,在黄纸上胡乱画了几笔:“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和陈鸢有什么矛盾,说得越详细越好。”
“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雷公信以为真,娓娓道来,“陈鸢这死崽子,能活到现在,必须感谢我。”
陈鸢患有高功能自闭症,2岁成了孤儿。因为他不缺胳膊不少腿,被很多家长收养过,不到半年,就会被送回来,因为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就这样,陈鸢一直到8岁,被送回来10多次,还留在孤儿院。
昙花岭进行着大量人体实验,需要实验品。因此,他们是孤儿院、流浪者收容所的常客。黑宴开心善,每次都跟着去,怕他们草菅人命。
于是,黑宴开遇到了陈鸢,并收养了他。
“从孤儿院接陈鸢那天,我是义父的司机,办了手续,我们开车回去。”雷公说,“我在前面开车,就听到后座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紧接着,嘭!”雷公做了个爆炸的手势,脸上也绽开笑容,很快,表情又变得狰狞,“陈鸢拿了一把后备箱的手|枪,对着义父的脸,开了一枪。”
赫仑乱画符的手一抖,黑宴开是高梦棠的前世,赫仑不由得为他担心。
他的注意力全在符纸上,没看到雷公扭曲的表情。
手|枪的后坐力,对一个8岁小孩来说,还是有点大,那一枪打偏了,击穿了黑宴开的左肩。其他人立刻下车,把陈鸢压制住。
黑宴开始整个昙花岭的掌中宝,看到他受伤,其他昙花岭员工气得恨不得立刻把陈鸢的脑袋拧下来。
雷公:“我他妈滥发善心,收留了陈鸢。他12岁之前,都是我带的。那死崽子……”
“说重点,”赫仑没心情听他当爹的苦处,“重点讲讲你们之间的冲突。”
12岁,陈鸢的自闭症被昙花岭中的技术治疗得差不多,变得像个正常人,开始上寄宿学校。
“陈鸢上学之后,我自建的【乌云】逐渐发展起来。”雷公继续往下说。
【乌云】是昙花岭的子公司,围绕里世界这一母题,主要研究死诞者。
两年前,雷公申请加入昙花岭,陈鸢一直从中作梗。黑宴开无数次问过陈鸢,为什么反对雷公加入昙花岭,陈鸢每次的反应,都像疯子一样,一个劲地吼着“就是不行”,不回答具体原因。
“我救了他一命,他却这样‘报答’我,”雷公说,“这种白眼狼,我当然要诅咒他。”
谈话间,赫仑已画好了符咒,往巫蛊娃娃身上一贴,随便刺了两针,随后说:“好了。”
“就这样?”
“嗯。”赫仑说。他心想,雷公真是古怪,身上好歹留着里世界的血,竟相信人类的巫蛊之术,说出去,不怕被笑掉大牙。
离开之前,赫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他眼睛一转:“为了诅咒效果更好,我还要念个咒。”
“念什么咒?”雷公连忙问。
赫仑摸着下巴,像模像样地思索良久:“依情况而定。我还得再了解一些细节。陈鸢成人礼上,准备公布一段录像,你知不知道录像的内容是什么?”
装有那段录像的设备,被高梦棠泡了水,彻底毁掉。他们至今不知道录像的内容是什么。
雷公脸色唰地变了,小小的三角眼中透出野兽班粗鲁的杀意:“不知道。李天师,诅咒结束了,你赶紧走吧。”
赫仑立刻开溜。
但很明显,雷公知道录像的内容。
第227章
实验室。
指缝间渗出的黑色泥浆, 正鼓动来鼓动去地撬锁。咔哒一声,门开了,高梦棠垫着脚尖往里走。
忽然有人用手指捅了一下他的腰眼, 高梦棠吓得一激灵, 回头一看, 竟然是农场主。
农场主眼眶还是通红的, 他刚为食尸鬼哭过一场,声音嘶哑:“高首领, 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您行行好, 带着我吧。”
高梦棠颇为无语。若是他以前的性格,他肯定好言安慰农场主一阵,先让他感到安全, 但现在,他的感情好像被冰层封了起来, 再也泛不起同情的涟漪。
“求你了,”农场主一个劲地作揖, “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做一个大善人的惯性, 还是让高梦棠放轻柔了声音:“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好不好?我在跟踪陈鸢, 人多了目标太大。”
“好, 好。”农场主连声答应着,找了个空柜子, 躲在里面。
实验室内空无一人,门缝里塞进来许多广告和小册子,上面印着“瞻彼幽光,湖水泱泱”“祂已经降临”之类的话, 还有民俗医学院的水印。
转了一圈,实验室内全是些看不懂的仪器、乱七八糟的表格。
“高首领!”农场主从地柜里探出个头,“我的被动技能【狼来了】响了,敌对NPC正在靠近,你快躲一躲!”
高梦棠也躲进地柜里,和农场主挤一挤。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鸢的声音传来,“我帮了你,现在你应该帮我了。”
透过地柜门缝往外看,陈鸢的脚停在他们面前,身侧,悬着一只飘在半空的黑色幽灵。
谢无令:“你没有帮我,你杀了我!”
“你不是想死么,”陈鸢说,“我帮你死了,有什么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死!”无常鬼的啸叫声无比刺耳,陈鸢拿出无铜舌的铃铛,晃了晃,让他冷静下来。
陈鸢:“我们一间宿舍,你平均每周都要说三次‘想死’,上早八说‘想死’,写作业说‘想死’,期末周说‘想死’,现在又不承认了?”
谢无令:“……我只是说说而已!”
高梦棠也很无语。哪个被期末周压迫的人,没说过几句“想死”?这话也能当真?陈鸢竟真以为谢无令不想活了,不愧是精神病。
这时,怪物书的情感男声旁白音响起:[当谢无令连续4个月学习到凌晨,用所有课余时间钻研课业后,他成功地……取得了一个中下游的成绩。而他的舍友陈鸢,每天发发呆,做做手工,玩玩游戏,顺手糊弄一下作业,拿满了奖学金。]
[谢无令接受不了]
[于是,大三时,谢无令在陈鸢参加期末考试前,在他的杯中下了强效安眠药和强效泻药]
……
[至今,谢无令也不知道,陈鸢是否发现了他被下了药。可以肯定的是,谢无令一直不知道,陈鸢也在给他下药,谢无令说过“好想死啊”“不想活了”]
[对于一个阴湿大学生,想死两个字的分量,充其量相当于一个逗号。但陈鸢不这样认为。]
[精神不正常的陈鸢,只能理解字面意思,当谢无令说出“想死”时,陈鸢就认为,他真的“想死”。]
[陈鸢为帮助他的舍友死得轰轰烈烈,死得与众不同,当然,也为了自己的实验,他一直给谢无令下药,让他死亡,但以亡魂的状态存在]
[谢无令就这样“如愿以偿”地死了。他的故事在此结束。]
高梦棠在心里为谢无令点了支蜡。
活得艰难,抱怨两句“想死”还不算悲惨,惨的是,舍友听进心里去了,更惨的是,舍友很热心,积极地帮助他去死。
很快,高梦棠联想到那些用于实验的剖腹人。
陈鸢用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做实验品,将他们改造成怪物剖腹人,这逆天行为的背后,难道也有类似的乌龙?
下一段对话给了他们答案。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陈鸢烦躁地摆弄着实验器材,烧杯和量筒磕着实验台,头顶叮叮当当地响,“不想死为什么天天说想死?还有我那些高中同学,天天说什么‘想杀了所有人’,我帮他们获得杀了所有人的力量,他们在实验室里又哭又闹,义父还说我做得不对……”
高梦棠再次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