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无限](263)
“买买买,”隗维把它按回烟斗里,“让在下静一静。”
别人口中,万岁爷总是搞很大的排场,搜集宝石美玉、穷奢极欲,气焰权势之盛,令人畏惧。
和他哪有半点相似?
得知自己10年后的“辉煌”,隗维没有半点开心。他忍不住去想,这个副本,是对未来的一种推演。抑或是,既定的未来?
*
远处。楼顶。
千里眼的眼球伸出眼眶,仅由几簇眼球神经连接着。
啵的一声,眼球神经把眼球拽回眼眶。千里眼揉了揉眉心:“审判厅的人走了。”
“黑太子真是手眼通天,你怎么知道,审判厅的人会来!”疯老羊赞叹个不停。
因为消息就是我泄漏出去的。高梦棠默默地想。他拍拍手:“七点开始游行,我们马上转移阵地。和第二组汇合。”
“好!!”
“疯老羊,你回去,”高梦棠说,“你身份敏感,容易激化矛盾,自己也容易遇到危险。”
“老羊不走!”
高梦棠:“听话。大局为重。”
一番劝说下,半是全说,半是强制的,把疯老羊请了回去。
早晨七点。
一半的人还在睡梦中,他们被声振屋瓦的怒吼吵醒。
“人人生而平等!”
“废除六等公民制,打倒万岁的奴隶!”
“万岁爷,下台!”
醒来的人向窗外望去,人群聚成一条游龙,在逼仄脏污的街道缓缓前行。每一个人,都是一块鳞片——龙之逆鳞。吼声中的愤怒,已濒临爆发点。
大街小巷中,不断有人跑出去,融进队伍,跟着一起喊。
这次游行的主要目的,一是要求审判厅取消进入樱祝区的身份限制。打破“五六等公民与狗不得入内”的规则。
第二,他们要和审判厅对话,讨论五六等公民权益问题。
游行队伍缓缓向樱祝区大桥逼近。
打头的人,是戴着黑色面具的高梦棠。他身后,是那群刚逃脱审判厅追捕的战斗型六等公民。
疯老羊躲在一栋居民房中,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窥伺,急得直跺脚:“老羊越狱了又怎样?老羊就要光明正大出现在审判厅前,让那些人抓都不敢抓!”
“黑太子说得没错,大局为重。”花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快到樱祝区了,奶奶先下去了。”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佝偻的身躯,一件洗得褪色的花布衬衫。但当花奶奶出现时,抗议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一瞬间。
“斧斫人首领!”
“裂口人!”
“她来了她来了!”
花奶奶颤巍巍地走到最前面,站在高梦棠身边,拐杖敲了敲地面——
整颗脑袋裂成两半,枯瘦的身躯变成共鸣箱,从裂开的头部爆发雷鸣般的怒吼:“废除六等公民制!人人生而平等!”
“安宁助纣为虐,审判厅贻害千古!”
气浪震碎沿街两岸的玻璃,声音似乎冲上了天穹,渗透了土地,四面八方传来回声,交融在一起,仿佛整个宇宙都在朝13号区这一片小小的领域咆哮。
数万人的喊声变成弱音,但他们喊得更激动了,压抑的愤怒变成狂嚎。一路冲上跨江大桥,和对面的审判厅安防部对峙。
“让审判厅的人来和我们谈话。”花奶奶对安防员说。
安防员的回答是竖起盾牌。
*
三天前被炸了审判厅,三小时前发现厉仁疑似与斧斫人勾结,现在,游行队伍逼近樱祝区。
审判厅的员工,恨不得一个人砍成两个用。隗维才睡了一小时,就被游行的队伍吵醒,紧接着,被直升机接走,进入审讯室。
“孟先生,您告诉厉仁,斧斫人聚集在惠安小区这条消息时,是今早六点二十分。是或不是。”
隗维:“是。监控可以证明。”
“厉仁的反应怎样?”
隗维:“他有点不耐烦。”
“今早六点二十分之前,你见过厉仁么?”
“我加班到凌晨四点的时候,看到厉仁匆匆忙忙离开。”隗维说。
那其实是伪装成厉仁的何罗,偷了戒指往外走。
郑言举起手:“我,我可以作证。当时我和厉仁说话,他还不搭理我。”
“不可能!不可能!”厉仁被锁在椅子上,奋力挣扎,“四点我在睡觉!”
审讯员记着笔记:“谁可以证明?”
厉仁:“我老婆,我儿子。”
“哦,您的家人呀。”隗维颇有点阴阳怪气地重复。
家人和厉仁利益关系密切,他们的证词,怎么能当真?
“可,可是四点就是睡觉的时间啊!”厉仁气得脖子通红,“我不睡家里,难道睡大街上!”
审讯员:“您睡觉的时候,监控开着么?”
“谁他妈在卧室装监控!”厉仁气得大骂。
审讯员一敲桌子:“文明措辞。所以,你没有办法证明,你凌晨四点在睡觉。是或不是。”
“我家客厅有监控!”厉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四点到六点之间,没离开卧室,监控可以证明。”
隗维轻轻笑了一声:“监控只能证明你不在客厅,证明不了你不在旧公馆,对吧。您家里的监控,您应当知道,如何利用监控死角。”
厉仁愣了几秒,蹭地蹿起来,他的手腕被铐在扶手上,这一挣,被铁皮勒出两道血痕:“孟非,我日你妹妹!”
一道寒恻恻的目光扫过来,隗维半低着头,自下而上盯着厉仁。
霎时间,厉仁只觉得浑身凉透了。他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不要信孟非,我的技能是墨菲定律,我能看出他是个祸害……”
“厉总长,得罪了,”审讯员竖起资料在桌面上敲了敲,“您还要被关押一段时间。”
“外面在游行,安防队都归我管,你们在这个节骨眼关我?”厉仁脸色灰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你有通敌的嫌疑。”
铁门上锁,灯光暗下来。厉仁颓然地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审讯室,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
离开审讯室,隗维心想:今天还不算太坏。厉仁被关押,疫防总长的位置空了出来。或许,他可以趁虚而入。
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隗维撞倒,脑袋咚一声砸到墙上,好一阵头晕目眩。
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抬起拳头就要砸。
隗维条件反射地想捏断这人的胳膊,快要动手时,硬生生忍住。
他现在可不是【101净身师】,只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小员工。表现太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一拳砸在他侧脸和耳朵连接的地方,耳垂撕裂,血流到下巴。隗维偏过头,盯着打他的那个人。
20出头的年纪,血气方刚。穿着审判厅的制服。
“没根的东西,敢陷害我老大。”年轻人点了点自己的胸牌,那上面写着【许天河防疫与防控部副总长】
许天河一字一顿地说:“记住我的名字,我肯定让你不得好死。”
又是咚的一声,隗维后脑嗑在墙上,他死死攥着许天河的手:“厉仁要进监狱了,你快熬成了正职。不感谢我,怎么还打我呢。”
第二拳砸下来,这次隗维躲开了,他按住许天河的脸,指缝之间,落下一颗小小的药丸。
激烈对抗、怒火攻心之时,许天河竟没察觉,他吃下了一颗药丸,又按着隗维锤了两拳。扬长而去。
隗维躲进一个没人的房间,袖管里的何罗触手,已躁动不安。他用力按着胳膊。
“别急,他还有用。”隗维轻声说,蓦地一笑,“这群人真蠢,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门来。”
*
上午9点40分。
跨江大桥的一半被游行民众占据,一半被安防队占据。两批人沉默对峙。花奶奶下了最后通牒,10点,他们的代表要和审判厅代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