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无限](255)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把现在的手机彻底摧毁,装作不认识我。
:请放心,我很安全。白介,照顾好赫伊。隗维努力准备考试哦。记得去找段颂、林里、小苍兰。
刚想把手机扔掉,隗维又发来一句话:在下查过资料,进入审判厅后要换名字。在下决定更名为【孟非】,切记。
高梦棠:好的。我记住了。
:各位,保重。
打完最后这四个字,高梦棠把手机扔在地上,踢了两脚。
“花拳绣腿,唱戏呢?”疯老羊推开他,“我来!”
羊蹄子一踹,手机碎成渣渣。疯老羊得意地扬起大脑袋:“不用谢。”
既来之则安之,先想想今天晚上在哪睡。高梦棠环顾四周:“你来旧城区干什么,这里有落脚的地方么?”
车在此刻停下。疯老羊推开车门,把高梦棠拽下来,撒开蹄子在前面跑:“跟我来!我们回家!”
本以为他口中的“家”,是一个摆满行军床的脏污地下室。不曾想,却是一个整洁、甚至有些温馨的地方。
他们进入一栋不算太旧的建筑,爬楼梯往上走,远远地闻到饭菜香味。
“这里本来是医院吧。”高梦棠问,“该不会是……黑太子医院吧?”
疯老羊:“黑太子医院?没听说过,这里本来是嗟城嘉隆医院。”
那就没错了,黑太子医院的本名,就是嘉隆医院。之所以有了“黑太子”这一称呼,是因为这栋医院的董事长名叫黑宴开,他这座医院,闹出过多起严重医疗事故,不完全统计,死了上百个人。
诡异的是,每次有关嘉隆医院的事闹大后,水花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搜索网站输入“嘉隆医院”四个字,搜索结果为零。
民众由此猜测,嗟城嘉隆医院的董事长黑宴开特别有背景,赐名黑太子。医院也被成为黑太子医院。
高梦棠的妈妈是医生,调到这座医院交流学习过。记忆中,这座医院装修得简约典雅,像极了中世纪崇尚清雅的贵族居所。
新元366年,黑太子医院已经落魄,没有几个病人。副本时间是10年后,医院已完全荒废。但走廊雾蓝色的描金墙纸还没起边,吊灯虽蒙了灰,仍能看出精美。
妈妈调到医院交流时,高梦棠也跟着去了,但那是将近20年前的事,高梦棠记忆不深刻。
高梦棠对“黑太子医院”记忆深刻,是因为……
“怎么了,我的战友?”疯老羊把大脑袋凑过来,把高梦棠撞了一个趔趄。
高梦棠这才回过神,他发现,一直在抚摸着一扇房门。
酒红色实木大门,金色门牌号:408
“我来过这个病房。”高梦棠说。
疯老羊抻着脖子瞅了瞅楼层指示图:“4层是精神病与神经病科。你也疯了?”
高梦棠:“不是……”
他刚上大学,学的是壁画。
期中考核结束没多久,院长忽然找到他,说一个有钱老头,看到了高梦棠的作品,非常喜欢,要请他去做一墙浮雕壁画。
高梦棠欣然往之,一整墙的浮雕壁画,报酬六位数起步。且家里有墙可以做壁画的,定是豪宅,豪宅的主人大多出手阔绰。
千里迢迢飞到嗟城,找到接头的司机。到地方一看,老头住在黑太子医院,408病房。
老头给了高梦棠一张设计图……
“啥样的壁画?”疯老羊好奇地问。
高梦棠扶着头,蹙眉思考:“记不太清了,一个人躬身跪在地上。散发,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一柄长而尖的魔杖斜插进地里,魔杖尖锐的那一头,刺进他的眼眶,从后脑勺穿出来……”
此后的半个学期,总有司机来接高梦棠,飞机降落到西洲后,蒙上他的眼睛,送到老头的豪宅。
那幅壁画完成后,高梦棠陷入长久的抑郁情绪。于是转到雕塑专业。
他记得,跪在地上的人很痛苦,举着两只手,想抚摸他被刺瞎的一双眼睛。
盲者……
高梦棠无意识地喃喃着:“盲者……”
“走啦,漂亮娃娃,饭菜已经做好了!”疯老羊拉着高梦棠,登上顶层,五楼。
入口处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临终关怀科。
高梦棠:“……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
“谁?是谁?”一道声音传过来,她的声音,高梦棠很熟悉,是花奶奶。
“疯老羊,你出来了,你真出来了!”花奶奶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双眸饱含泪光,紧紧抱住疯老羊,抚摸孙儿一样,爱怜地摸着他的后背。
他们一同来到顶层的公共休息室。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三三两两聚成一团,面前一方矮茶几,支着一口大锅,食材在里面炖煮。热气蒸腾,芳香扑鼻。
认识疯老羊的人,热泪盈眶,用拥抱表达内心的激动。不认识疯老羊的人,到处打听他的传奇经历。
一群人又哭又笑,情绪稳定下来后,疯老羊拿着一件旧病号服,擦着岩石皮肤上的眼泪:“帮我偷钥匙的,是鬼影子。她还在审判厅,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花奶奶默默他的卷毛:“鬼影子在没有光线直射的地方,可以完全隐形。相信她吧,祝福她吧。”
说完,花奶奶转头看向高梦棠,紧紧握住他的手:“娃娃,你的事奶奶听说了。奶奶想知道,为什么只蹲三天大牢,也要越狱?”
高梦棠默默地盯着疯老羊。
“是不是,想早点回归斧斫人大家庭?”花奶奶继续往下说。
高梦棠:“嗯……嗯?”
一抬头,围在锅边的人,都抬头看高梦棠。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渴望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锅边的热气,把他们的眼神烤得炙热。高梦棠竟不好意思说真话。
“我……很想你们。”高梦棠轻声说。
花奶奶用力抱住高梦棠,抚摸着他的头发:“奶奶知道。奶奶知道你硬气,才不肯屈服于审判厅,哪怕只有三天,你也要逃出来。你就是这么硬气!”
“对!”人鱼拍了拍他的尾巴,“审判厅有什么资格给我们定罪!漂亮娃娃不服他们,别说三天,就是一天、3小时,他也会越狱。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是态度,这是作风!”
疯老羊也跟着喊:“绝不和审判厅同流合污!”
……你们说啥就是啥吧。高梦棠不打算解释了。
他“不为三天监禁折腰”的英雄事迹,深深打动了斧斫人。这些怪物和人类的结合体,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
“我叫断肠,”长着人鱼尾巴的人,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和高梦棠握手,“第一次见面,我看不起你娘们唧唧的样子。但现在,你是我们当中,最伟岸的人!你是我们的标杆!”
额头上长满眼睛的人,也走过来,和高梦棠握手。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曾出言不逊:“我叫天眼。英雄,我为之前的冒犯道歉。”
“我叫腐蚀果冻。”那个史莱姆脑袋说,在半透明果冻漂浮的大脑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我是左锋。”
“我叫棋童。”
“……”
满屋子的人,轮流向高梦棠自我介绍。挨个和他们握手拥抱时,高梦棠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加入斧斫人,只是想修复身份卡,赚点外快。
莫名其妙地,他被冠上“标杆”的头衔,被吸纳为一份子。
再想离开,好像不太容易了呢……
断肠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听他讲话:“大家都要向他学习——”他指着高梦棠,“他加入斧斫人才几天?意志已无比坚定!我们要学他,誓死和审判厅对着干。审判厅骂咱们,大嘴巴子扇回去。审判厅动手,我们拼命。审判厅用狗屁律法进行审判,咱们不能服,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