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29)
李洵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怪还是没怪。
这厢洗漱完了,箸儿带着几个小丫鬟抬了一炕桌的早饭进来,又禀报到:“宫里的人已经来了。”
李洵随口问道:“今日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女官?”
箸儿道:“是顺贵人身边的嬷嬷,也没什么新鲜的,像昨日一般跪在风口诵女诫。”
李洵点了点头,刚要夹菜,却觉得胳膊酸麻。目光四下搜寻了一圈,见沈榶正站在角落里神游天外,把他叫了过来:“过来喂我。”
沈榶:“?啊?”
“你把我的胳膊压得抬不起来,不由你来由谁来?”
众人都笑了,也看得出来公子是在逗小碟玩儿了。沈榶挎着一张脸,还是磨磨蹭蹭,不得不上前投喂。
小碗在一旁举手:“我来我来!”
李洵:“你一边去。”
小碗:TAT
他再次酸溜溜地揽着盏儿的胳膊道:“公子最近格外宠爱小碟呢,我要吃醋了。”
盏儿掩着唇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过她觉得,就算公子多宠爱小碟一些也没什么吧,是小碟跳入水中救了公子,也是小碟鼓起勇气去府外给公子抓来了药,反正她是心服口服的。
李洵却愣了一下:“有吗?”
沈榶也生无可恋:“这是宠爱吗?”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宠爱。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唉,小碗看起来竟然还真的很想要呢,谁能理解他的无助啊。
主仆几人一行吃罢了饭。昨日抄了几房,人都暂时先捆着,待得曲竹院那边的账清出来,对过了再一并送官。今日先清点府里的库房,把库房里的东西一一整理再重新造册,回头再和曲竹院的账本对比:哪些东西的消耗速度异常;哪些东西明明账本上写了,库房里却不在;哪些东西明明报了账,却没有入库。
这些自然不用李洵亲自动手。箸儿带着一群小丫鬟,盯着管库房的人一一整理,李洵在廊下坐了,捧着一盏桂圆雪梨汤喝着,几个管事侍立一旁,俱是额上一头冷汗。
昨日大公子抄了好几房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今日又杀到了库房来。他们只怕哪一笔账对不上,自己也落一个抄家发卖。
李洵喝了两口梨汤便放下了,问道:“伯夫人的嫁妆在何处?嫁妆单子可还在?”柳玉拂总打着伯夫人嫁妆的主意,他疑心已经被挪用了一部分去。
一个管事忙不迭地回话:“夫人的嫁妆全在后头封存着呢。”
“封存?”李洵好奇道:“我去看看。”
这也正合了沈榶的心意:这都是他的预定养老钱呢。一行人跟着管事绕过了两道门,便进了一个小院,院子里有五六间房,此时俱被黄铜大锁锁了,门上还贴着封条,上面盖了福昌伯府和盛国公府两府的大印,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
“夫人的嫁妆都在这里了。自五年前夫人仙去,便封存在这里,钥匙咱们府上并没有,而是在盛国公府三少爷手里。当年清算的单子,也是咱们府上和盛国公府上各一份。”管事的犹豫片刻,对李洵卖了个好:“公子放心吧,夫人的嫁妆咱们时时派人来巡视,一个铜钱都少不了。”
沈榶透过窗缝看去,只见房中大箱子一只摞着一只。其实时下京中公爵至伯爵人家,嫁妆里现银有个三五万两已是多了,毕竟嫁妆里还会附带商铺、庄子、田地、布匹、珠宝……这些也值很多钱的。除了商户人家嫁高门,鲜少有带数额如此之巨的现银。
关云英是在临终前将自己嫁妆里的铺子、庄子和一些不好封存的东西全折了现银,加上她婚后经营有方,才有几十万两的数额。
现在想来,关云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若庄子铺子留着,不说还要另挑选可靠的管事,有柳玉拂和伯府的一众刁奴在旁虎视眈眈,也少不了被扒掉几层皮。宁可少赚一些,至少保全了。
这全然是一片慈母之心,为唯一的哥儿计深远。沈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酸,鼻子也酸,连忙偏过头去。
这一晚仍是沈榶轮值。小碗倒因为吃醋,抢着想上夜,却被李洵赶走了,非常伤心的样子。沈榶都无语了:“公子干嘛不让小碗来?难道觉得我伺候的好吗?”
让小碗来伺候,放他回去修炼好不好?
李洵诚恳道:“平心而论,再没比你伺候的更差的了。”
沈榶气结:那你还让我伺候,你抖m啊?
“我见不得人偷懒罢了。”李洵道。
“我还偷懒?我上至抄家下至厨房,哪一样不是我在盯着。”沈榶十分郁闷地嘟囔着,在榻上窝成一团。
李洵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发现这小哥儿有意思的紧,干起活儿来是真有冲劲儿,懒起来也是真懒,还有很多毛病。在院子里干活一般只动嘴,还挺爱干净,不乐意吃别人剩下来的饭菜,一说让他伺候就耷拉着一张脸……尽管在心里数落着沈榶的毛病,李洵的嘴角却一点点翘了起来,连那背对着自己的一坨被子,也看出了几分可爱。
怎么回事。
李洵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揉了两下。
这一夜值得安慰的是,李洵并没有又要起夜、又要茶水的。但十分奇怪,早上醒来,沈榶又在床上,枕着李洵的手臂,八爪鱼一样搂着李洵的腰。
沈榶懵懵的:“我怎么又在这儿?”
李洵淡淡道:“大约那榻太小,你施展不开吧。”
是这样吗?沈榶尴尬地收回扒在李洵身上的手,难不成又是自己起夜回来爬错床了?
他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但看李洵面色如常,便也安慰自己:怕什么,大家都是小哥儿,搂两下也就搂两下了,没什么好尴尬的。
大家都是“姐妹”嘛。
沈榶边穿鞋子边往外走,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李洵。
大家真的都是“姐妹”……吗?
第21章
沈榶僵住了。因为福昌伯大公子本身是哥儿, 他便下意识认为这野鬼也是哥儿,还揣测过这野鬼和华统领之间是否有暧昧。现在想来,这完全是他的刻板印象啊,鬼魂附体还挑什么性别?
就说他自己, 做任务的时候去那没有小哥儿的世界, 不也是普通男人吗?
这身体里的鬼魂, 明明男女老少都有可能啊!
沈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靠, 那自己昨晚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床上……不会是这野鬼想占自己便宜吧?
都怪自己一睡着就像头死猪一样,打雷都叫不醒。沈榶鬼鬼祟祟揪着自己的脖领子往里看一眼, 似乎没什么异常,过了一会儿, 又忍不住拉开看一眼。
李洵淡淡地瞟他:“你在做什么?”
沈榶干笑:“没、没什么, 身上有些痒,不知道是不是被虫子咬了。”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从概率上来说,这野鬼很可能就是个小哥儿, 或是个女子呢!
那可真是“姐妹”了。
盏儿奇道:“天这么冷了还有虫子?公子可被咬着了?一会儿让人拿药来熏一熏。”正巧今日他们又要出门, 公子素来不大喜欢那艾草的味道,让小丫鬟熏过了再通风, 回来正好没什么气味了。
他们今日要去东南两市的铺子转。临出门时,又从正院过,却没听到柳玉拂诵女诫的声音, 转过去, 也没在风口处见到柳玉拂的身影。
小碗道:“今日终于是贵妃娘娘派人来府上了, 想来和之前两位贵人章程不同吧?”
听到贵妃二字,李洵心中一动,脚下转了个弯儿, 便往正堂去了。
他自换魂到这福昌伯府大哥儿体内后,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和至亲之人通个气儿。华项明虽是他的伴读和东宫禁卫统领,李洵也并未据实以告。这普天之下若有谁能让他绝对信任,也就只有父皇了。再则便是……
到了正堂近侧,往屋里遥遥一望,只见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白檀正坐在上首,双目微阖,一言不发。而柳玉拂跪在屋内,膝盖下面还垫了个蒲团。
这比起之前两日,倒是轻松了许多。只是柳玉拂这几天忧思郁结,病得越发重,面色惨白人也瘦了一大圈,只是跪着人也摇摇欲坠。意外的是,沈易安今日竟然不在,只有管家在一旁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