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指挥飞机(99)
王灿有些透不过气,站了起来:“你们先玩,我让他们再送点酒。”
一群人闹到十点多,许言看了眼潘煜,指尖轻敲杯壁。潘煜会意起身,刚准备跟王灿打声招呼走,就看酒吧灯光整个暗了下来。
王灿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台子,主唱握着话筒,一字一跺脚,夸张无比地喊出今晚金主的名字,尽职尽责地报了幕,伴奏随即而响,架子鼓的声音险些震碎杯子。
谁都没想到王灿会突然上台。
“我不想要藏锋,我偏偏要争锋”
舞台只亮了一束光,王灿拿起话筒,跃到了舞台中央。抱着尤克里里的主唱跟他碰了碰拳,让出了位置。
“我明白,踩过了荆棘地才能遇见花丛”
“像那阵穿越人海破浪的风”
他连升了好几个调,蹦着跳着,弯下了腰,声嘶力竭:“温柔——”
伴奏都停了下来。
王灿目光直直看向台下,生平第一次无所顾忌,话筒放到嘴边,声音清唱,字字回落,“又不失英勇。”
风温柔地吹起他的衣袂,明媚地点亮岁月时光,宽厚温和,却不必追。
这样的道理,他用尽了所有的执拗才知晓了半分。
……
“好!”
台下都是他的朋友,鼓掌的醉鬼比比皆是,甚至还挤到了舞台边,挥舞着酒吧定制的荧光棒,摇晃着蹦了起来。
人头攒动,灯光晃闪,他不知道坐在台下的他有没有鼓掌。
一首《逐空》点爆了酒吧里的氛围,圈里耳熟能详的歌很快引来了大家的合唱。王灿被留在了台上,连着返场了三遍,声音都嘶哑了。
他把话筒传了下来,谁都能接着唱两句。
酒吧里渐渐安静。
小潘机长是众所周知的人缘好,谁都愿意把话筒扔给他。
他没唱,也没看,递给了旁边人。
郑景恒接过,一首好歌将将要到结尾。
他站了起来,由着酒吧灯光晃人眼,目光坦荡地看向台上。
“破茧的蛹,终将飞上雨后的彩虹,俯瞰每座险峻的山峰”
王灿瞬间红了眼,喉结滚动。
周围人自发开始合唱,声音像是要冲破云霄:“拥抱无垠星空。”【1】
王灿朝台下鞠了个躬,转过身,挥挥手,大步跃下舞台。
冬风凛冽,他不会再追了。
郑景恒放下的话筒,很快被旁边的人夺去,醉醺醺地高声喊着:“再来,再来。”
他抓了盒烟,退出人群,转身看见一身黑衣。
林津庭长身玉立,站在人潮之外,不声不响。
——
他们到家的时候,容婉跟潘爹还没回来,许言先回了客房。
林津庭递给潘煜一个很小的盒子:“见面礼,明天我不去送你们了。”
潘煜礼尚往来地关心:“是去撤侨吗?”
“不是,签处罚结果。”
“...”
潘煜轻咳。
林津庭把大衣递给阿姨,接过茶杯,刮去茶沫,瞥他一眼,语气平淡。
“想笑就笑。”
潘煜很配合,笑得张狂。
林津庭也有今天。
林津庭眉毛都不抬一下,一杯茶捧到了最后,也只问了句。
“爸和容姨,今天高兴吗?”
“高兴,”潘煜向上抛了个橘子,又轻巧接住,“家里添人,他们肯定都高兴。”
林津庭没什么反应地“嗯”了声。
潘煜忍不住跟他分享了两句,林津庭嫌他话多。
“至于吗?许言说什么时候带你回他家了吗?”
“……”
八字才一撇,沉不住气的东西。
潘煜拿了颗橘子站起来:“哥,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有事?”
“没有,”潘煜恍然大悟,“我刚忘了你是夜生活的人。时间还很充足,跟我这种现在就可以上楼见许主任的人不一样,你生性稳重。”
林津庭放下茶杯,潘煜站上台阶。
他倒不怕跟林津庭动手,他只是不想再惹许主任生气。
“君子,今天动口不动手。”
林津庭奔波几天,太阳穴都跟拿针扎似的,懒得听潘煜诡辩,朝他身上砸了个橘子。
“滚。”
小虎崽没烦恼,耍杂技般玩两颗橘子,颠颠地跑走了。
—
次日一早,他们就回了郑州。临走之前,容婉给了许言一张卡。
“小许,密码是你的生日。”潘爹笑着解释,“我跟你阿姨都特别欣赏你,也很喜欢你,但我们实在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潘煜接过卡,放到许言手上,又很自觉地伸出爪子,眼眸明亮,“爸,我有吗?”
“有。”潘爹抓了把空气,执意地放在了他手上,却落成了个钥匙,“有空常带小许回家。”
潘煜笑笑:“您又来这招。”
潘爹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开口:“抱一下你妈,她很担心你。”
容婉高高地站在台阶上,因着早起搭了件紫色的刺绣披肩,雍容华贵。
潘煜向上跨迈一步,笑着伸出了手:“美丽的女士,可以抱一下吗?”
容婉收回停在许言身上的目光,扫了眼潘煜,屈尊降贵地碰了碰他指头,敷衍了事。
“走吧。”
潘煜遗憾地收回手,但并不强求,他尊重世间任何人的任何反应。
“下次见。”
颜色绚丽的汽车沿着蜿蜒的小路下山,行驶在起雾的北京清晨,恍惚中容婉像看见了只穿着背带裤的卷毛小团子,小小的一只,精致漂亮,惹人喜爱。
如果有选择,他还会愿意穿过迷雾,抱着颗皮球,朝着与汽车背道而驰的方向飞奔而来吗?
容婉不知道,也懒得再想。
.
许言到家先睡了一个下午,潘煜蚂蚁搬家,一点点地把东西挪了过来。
许言等外卖的时候,抽空看了眼箱子:“这都是多多的东西?”
潘煜正给多多擦耳朵,理直气壮:“嗯。”
许言踢了他一下:“地毯也是多多的?”
那是他买给潘煜的,小潘机长天生神力又给扯了下来。
多多“喵”了声,无故受冤,伺机跳到了纸箱最上面的地毯中央,用爪子挠了挠。
“是我的,”潘煜很宝贝毯子,戳了下多多的小肉垫,看着它收了爪子,理所应当,“但我是它爸爸。”
爸爸的东西怎么能不算多多的?
潘煜觉得自己很公平:“除了你和我爸妈外,多多就是我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喵。”
许言没有被可爱到,皱眉,斥了他一句:“别胡说。”
潘煜流利地换了种说法:“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许主任不能抛夫弃子、去父留子。”
“……”
小崽子太过理直气壮,许言有一瞬也觉得自己娶了个带孩子的媳妇,以“超英赶美”地速度实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圆满生活。
也不知道许国海能不能接受有个生殖隔离的孙子。
潘煜还在坚持不懈地教多多喊爹,多多已经开始罔顾人伦地挠他爪子。
许言止住想法,拎起多多,头疼地从箱子里找出潘煜的成语字典:“背你的书去。”
“。”
两人一猫的生活不仅许言需要适应时间,多多同样,它现在睡觉都只趴在他们的脚边,占着床边一角,偶尔凑近踩踩潘煜,存在感低若似无。
“在看什么?”
许言有些困了,放下书,取下眼镜的瞬间,看世界都有种朦胧美。
小潘机长因此显得更为可口。
他贴近,能闻见两个人身上相同的沐浴味道,坏心思地朝他肩膀处吹了口气。
潘煜没说话,抬着胳膊把他圈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