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指挥飞机(61)
潘煜调出手写,一笔一划,认真回复:“我今天住在许主任家了!”
赵赫守店,基本都是通宵。潘煜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两人的对话框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赵赫斟酌:那你们…是睡了吗?
酒精迷人智,消息发出去,赵赫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跟潘爹聊天。
他紧急撤回,换了句话:许言家床是挺舒服的,潘机长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两句话,整整三分钟,赵赫愣是说不出一句潘煜能接的话。但没关系,潘煜从小就是个装货。装瞎和装聋,他都很擅长。所以,还能稳稳地操纵着话题的走向。
潘煜:你怎么知道我们睡在了一起。
赵赫:……
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时隐时现,却一直没有消息发来。往常潘煜可能就把页面切出去了,但他今天心情好,因此格外有耐心,相当慷慨地继续抛着话题。
潘煜:而且今晚许主任还亲我了。
赵赫:。
潘煜补充:嘿嘿,很多次。
赵赫装死,彻底不回消息了。
潘煜点着赵赫头像,进了他朋友圈发的店面链接,预存了好大一笔钱,以至于赵赫不得不再次圆润地滚回来,力争露出不太谄媚的一面。
赵赫:爹,对不起,刚才是我网不好,您继续。
小潘机长在寂寞的秋夜里有了第一个忠实的观众。
——
许言酒品很好,不怎么闹人,入睡很快,几乎是一觉睡到半中午。
他起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秋日的阳光试图争先恐后地挤过厚厚的窗帘,跃入里屋,随浮尘起舞。
醒来第一件事,许言如常闭眼,停了有两秒,他倏忽睁眼,轻手轻脚地探下身子。床下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就连自己的拖鞋都像是沿着刻度尺般整齐排列。
他扫了眼床头柜,手机正在安静地充电,闹钟上被人贴了张纸条,纸条上画了几个大字——我去买早饭。
小潘机长的汉字水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饭”字都差点写出边界。
许言拔了充电器,解开手机,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李山的、赵赫的、工作群的…其中最多的还是小潘机长的。
比起写字,他显然更习惯语音输入。
“许主任,我把我昨天用过的东西都拿走洗了,可能明天才能送回来。”
“许主任,我刚刚回家看了看多多,他现在好能吃的。”
“许主任…”
许言踩着拖鞋走到客厅,客厅干整洁如初,过夜的垃圾都被人带了下去。
许言回了几条消息。
片刻后,赵赫的消息弹出来。
“醒了?”
“嗯。”
几乎是他消息发出的瞬间,赵赫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声音痛苦。
“许哥,求你了,开开门,赶紧把你家那个领回去。”
第47章
“唰”地一下, 许言拉开门,目光下移,只能看见一头刚打理好的卷毛, 正在手指飞起地切着不同页面跟人聊天, 满屏的错别字。
许言礼貌转走视线:“怎么不进来?”
小潘机长傻里傻气的:“我以为你没醒。”
“发了那么多条消息都不知道问一下?”
潘煜挠了下脸:“忘了。”
傻子。
许言转身就走:“进来关门。”
蹲的时间太久, 潘煜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黏人精舍不得离许主任太远, 硬是跳着进了玄关处。
“别乱蹦, ”许言接过他手里的保温袋, 踹了个小板凳过去,“等会儿楼下的人该以为地震了。”
“...哦。”小潘机长老老实实地换好鞋,又乖乖巧巧地坐在餐桌边等许言洗漱。
许言擦干净脸出来, 额头的碎发都用卡子卡住,路过餐厅看了他一眼,还有些奇怪。
“你吃过了?”
“没。”潘煜甚至连筷子都没拆开。
许言也不喜欢用一次性筷子,烧了壶水,拿了两个碗筷,推了副到对面, 言简意赅。
“吃。”
单身久了, 其实是没有等人吃饭的概念,尤其还是整天和赵赫他们混在一起。
那群人饿极了,见着饭真会眼冒绿光。别说是人了,就是野狗路过他们都是叼着馊馒头跑, 服务员都要通过汤汁残渣来判断自己刚刚到底上没上过菜。
许言又看了眼潘煜。
潘煜也在看他,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头上的天蓝色发卡,毛线勾成了小鱼的样式。
“好看吗?”许言幅度很小地动了动脑袋。
小潘机长只会点头,答得很快:“特别好看。”
“好看也不能给你, 我就这一个。”许言坏心眼地逗小孩,伸手摸了下发卡,跟他开玩笑,“帮邻居看孩子,小朋友送的。喜欢的话,下次有活先介绍给你。”
“好!”
潘煜现在是什么都敢答应。
他满脸认真,眼神坚定,甚至还细问了下时间:“下次是要到什么时候?明天可能不行,我明天要飞个两段。”
“嗯,明天他们也不行,”许言语气平和且随意,“我们这儿,工作日学生都是要上课的。”
“…”
潘煜后知后觉,而后又很莫名地笑了下。
笑点很奇怪。
但好在他能吃,所以还可以被原谅。
密密麻麻摆了一桌子的早点,最后两个人竟也吃个七七八八。许言吃饱站起来的时候,潘煜还正收尾桌上的胡辣汤。
自从知道胡辣汤里可以掰点烧饼之类的面食放进去后,小潘机长俨然把胡辣汤当成了半成品的粥,恨不得在碗里面diy个面点摊,看得许言是眼皮一跳又一跳。
“你继续吃,我去换个衣服。等下我要回趟单位。”
潘煜擦了下嘴才抬头,咽净食物发问:“是出什么事了么?”
“送个资料。”
潘煜没再继续问,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碗筷放那…”许言拎着外套出来时,潘煜已经开始洗涤筷子了,动作熟练到让人恍惚,“你会刷碗?”
“当然会,”潘煜拿海绵擦拭水分,“我哥他们更年期的时候被我爸断过经济来源…”
许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纠正:“青春期吧?”
潘煜装模做样想了会儿:“...好像是。”
实际上他也记不得两者有什么区别。
“青春期,”小潘机长流利复诵,“他们那个时候只能干活挣钱,我哥还好,脑子厉害,又一把子力气,沙包扛了三个月都混成了班长,手底下还管着七八个人。我姐志不在此,也不适合晒着、累着、苦着、臭着,只能委屈她在家吹空调,顺带做点家务挣钱。”
许言有点明白了:“所以,那个时候你姐带着你一起干家务赚零花钱。”
“怎么可能!”小卷毛觉得许主任真是不懂中国的多胎家庭生活,“是她赚钱,我干活。”
“...还能这样?”许言意外。
“都这样,”潘煜坚信不疑,“在中国,弟弟生来就是给姐姐干活的。姐姐是公主,弟弟是男仆。只有最厉害的弟弟才会被封为骑士。”
许言看他片刻,确定小潘机长不是在玩抽象,而是真的深信不疑。
“...谁说的?”
“传统习俗呀。”潘煜把筷子放回筷笼,举例论证,“就像过年要贴春联、结婚要发喜糖,都是必须要做的事,不然就会一生不顺。”
神秘且强大的东方力量。
许言尝试理解:“你那时候多大?”
“五六岁?”潘煜摇头,“记不清了。”
正是能被忽悠瘸,还能自我康复的年纪。
“也太小了,”许言皱了下眉,“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爸妈当时知道吗?”
“知道,我妈那时候还会让人在碗池旁边给我放个小凳子。”潘煜洗干净手,见许主任仍旧皱眉,他心里很慢地胀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迟钝且笨拙解释, “而且我身体从小就很好,很少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