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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已焚(70)

作者:余三壶 时间:2025-02-25 12:14 标签:破镜重圆

  “早上苏玲玲给我打电话了,”祁昼低而仓促地解释道:“她说她和李云湘在一起了…… 之前许多事我们有误会。我以为你和苏玲玲牵扯不清,才会激动之下做出失控的举动。”
  我安静地注视着祁昼。
  这几天陪夜,他出的力不比我少,从来一丝不苟的发丝乱了,衬衫领口散着,眼底缠着疲惫的血丝——我认识他十年,即使是他最底谷的时候,即使是少年时被千夫所指控诉猥亵女生,他也一直游刃有余,如松如竹。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卑微。
  我感到胸腔发痛,我真恨我自己事到如今还会因为祁昼情绪激荡。
  祁昼还在说话。他的语速比平时快许多,似乎生怕我不耐烦打断他。
  “苏玲玲说你以为我和云湘有关系。不是这样的,高中时,一开始我和她熟悉就是因为你。李云湘很早就和我出柜了,她又在感情方面比我精通,我就和她请教与你相处的方法,”祁昼望着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哀求:“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用走到这一步的,求你再想一想,好吗?”
  我用力闭了下眼睛,仰头看着医院窗外的一方天幕。
  若是十年前,一切发生之前得知这一切,我和祁昼或许能成为一对甜蜜的少年情侣。甚至若是早上一些,在他将我圈禁在家中,给我带上锁链之前……我们之间或许都能留几分余地。
  但那又如何?命运如铁轨列车,滚滚而过,生死洪流之下,情爱如浮萍烟云。
  于是,事到如今,只能说一句无缘无份了。
  最后,祁昼问我:“你还爱我吗?”
  这样庸俗的话真不像是会从祁总嘴里说出来的,我又有点想笑,却觉得唇角如千斤重。
  “‘爱’这个字,对你我而言,太过遥远。”
  奶奶终于出院了,但是神志还是不太清楚,看到我的时候只是笑,就说不出更多话了。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放心。
  我这些年总算有了点积蓄,租了一个更大的房子,请了一名专业护工,以在我离家上班或办事时时时看护。
  当晚,我又做梦了。
  或许是近来因祁昼压抑已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开头的梦光怪陆离。我梦到自己仿佛还是少年,和他走在那条从学校去网吧的小路上,那条路很黑,只有远远的路灯投来一点光线,会路过一条河,我梦到自己拉着祁昼的手,将他带到那条河边。
  梦中,少年的我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我要将他推下去。我要他沉入黑沉不见底的深水,我想他死。
  但祁昼发现了,他回头看着我,问我:“周灼,你要做什么?”
  我说:“我想你到水底去,我想杀了你。”
  少年祁昼问:“那你呢,你在哪?”
  我说:“我早就已经在水底了啊。昼哥,我在水里等你呢。”
  然后,我看到了黑色的水里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人脸。那是我自己的脸,不……那是十年前,少年周灼的脸。
  ——原来我早已死了。
  这毫无疑问是个噩梦,我被惊醒又很快睡着,却又沦入了另一个真正的梦——那个祁昼对着我拔出匕首,即将杀死我的噩梦。
  这次的预言梦中,那若有似无的乐声似乎更清晰了。我忽然想起,那是北欧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我只听过它一次,是在祁昼母亲海葬的葬礼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之前,我只觉得如果祁昼要杀我,或许是在那种被困两人只能活一个的无奈之举,但有没有可能——祁昼就是想杀了我?他既然能囚禁我,为什么不会杀死我?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极其疲惫。几乎想破罐破摔放弃挣扎,或者和祁昼同归于尽——反正,这十年我已经很累了。我真的没有多想活。我一年四季总是穿长袖衬衫,又总是把袖口都扣的一丝不苟,不是因为我真的多么在乎体面有条理,而是因为我手腕上都是密密麻麻刀割破的伤痕。没有割腕那么深,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配去死,否则就是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家人。但只有鲜血和疼痛,能些微缓解我内心的痛苦,让我感到安定,让我感到自己活着。
  我知道,我只配活在痛苦中。
  这些伤口,祁昼和我上床时自然也见过,他会轻轻亲吻这些伤痕,却从未开口问过。
  他或许觉得,杀死一个像我这样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吧。
  后半夜我都没怎么睡着,刚眯了一会,上班闹钟就响了,今天需要早起去隔壁市搬书。我轻轻拧开房门,生怕吵醒奶奶。
  但一开门,却是饭香扑鼻。奶奶已经在扶手椅上睡着了。
  ……这是她一大早爬起来做的。一个刚刚脑梗出院,年过八旬、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的老人凌晨爬起来,摸索着一点点熬完的一锅鸡汤粥。
  我把奶奶抱到卧室里睡下,开始喝那碗粥,终于渐渐冷静清醒下来。
  我关于奶奶的预言梦中,她是因为接电话摔倒的,但这次送医,阿姨发现她时,她好好地躺在床上。我查了家里座机的通话记录,当时也并没有电话拨入。
  也就是说,这回很可能并不是我做的预知梦。
  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如果真有一次注定的意外,如果我失踪了、死了,奶奶一个人无法度过。
  我还不能死。
  ……那就只有祁昼先去死了。
  一个月后,奶奶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我便和她说,可能需要出差一段时间。
  她问我多久。
  我说,一周到两周吧。
  奶奶忽然抬手,摸索到我的面颊,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阿白乖,别担心奶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找个喜欢的人,过得开心点。”
  我心中一紧,我扮演贺白这么多年,总有一些奇异的瞬间,觉得奶奶仿佛什么都知道。
  但再看过去,奶奶又歪着头,笑眯眯地玩起了桌子上的花帕子。这次脑梗的另一个后遗症是轻度的阿兹海默。她注意力经常分散,时常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我叮嘱阿姨住在家中,24小时陪护奶奶。然后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带上我的钢笔、写满了字的笔记,还有几册平平无奇的风景旅游区介绍手册。
  我出了家门,打给了祁昼。
  “是我……你之前答应过我,要陪我去郊区游玩,还算数吗?”


第69章 做周灼
  我和祁昼约在一家A大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他起初希望我到他家去。但被囚在他家近两周已经让我有了创伤应激反应,一想到要和他单独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我就条件反射地颤抖和焦虑。我知道我必须克服,但至少需要一些时间和缓冲。
  我到时,祁昼已经在了。不过一月未见,他看起来又消瘦不少,垂眸望着窗外,蓝色的瞳孔清透又阴郁。
  我进门时,正好看到后面几个女孩子推搡着,最后来了一个黑长直披肩发女孩,小心翼翼地和祁昼说些什么,递过去一张纸。
  我拉开椅子坐下。
  祁昼看着我,对女孩道:“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到了。”
  我权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叫服务员点了杯冰美式。
  黑长直妹子一怔,来回打量我们二人,忽然恍然大悟,点头道:“那、那不打扰了。”她脸红了,犹豫了一会,又好奇道:“你们好配呀,在一起了吗?
  祁昼沉默片刻,轻轻笑了:“希望我死前能有这一天吧。”
  女孩只当他在开黑色幽默玩笑,附和地小声鼓励了一句,就回座位去了。
  咖啡终于上了。
  我握住咖啡杯,掩饰颤抖的指节。让声音尽可能平稳。我给了祁昼三本册子,是三个临省的风景区。这里面其实只有一个是我想诱导他选择的。但我不想让目的太过明显,因此逐步诱导,让祁昼自己做出决定,会更好掩饰我的目的。
  “这里吧。”祁昼轻轻屈指点了其中一册。
  我一怔,那正是我选中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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