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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海(28)

作者:小合鸽鸟子 时间:2025-04-09 23:15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甜宠 HE 情投意合

  他也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而他一个人又有什么能力?
  不知不觉走到工业区附近一座水面干涸的短桥。那里整个村庄的自建房都被爆破和拆除,包括宋洲眼前这座拆了屋顶十字架的教堂,有一半的屋檐结构都塌落,月光有多皎洁,穿过断壁残垣照入中廊时,地面就有多清亮。
  高云歌当时也跟着,偷偷站在木门被拆走的墙后。
  往里面看,一个非常具有特色主义的教堂,讲实用性,还残存的天花板上没有浮雕,窗户也是淡蓝色的不锈钢,毫无花窗玻璃的五彩精美。
  宋洲就坐在一处长椅上,侧面被挖掘机凿出个大窟窿,窟窿外有拆迁完堆砌的水泥沙,碎石钢筋,更远处是幽暗的连绵不断的山,这座城市环山傍海而建,那海是东海,新千年的第一道曙光照射在这里。
  高云歌背在身后的手里还紧握着那个小册子。
  要是他有点文化就好了。
  那他就会说,这山海是他一个人的为奴之地,宋洲不应该在这里。
  他看到了宋洲肩膀的耸动。那个骄傲的温州来的宋洲,一个人在没有神的废墟里叹息。
  不会是要想不开吧。高云歌心脏突突狂跳,转念一想,这亿点点鞋子对于宋洲来说,不至于吧。
  可他是个情绪化的人,不按常理出牌。看他的背影,确实有点伤心。等一下……等一下他这是要去哪里,他去墙边干什么!
  高云歌仔细盯着,魂不守舍,差点就要走过去。
  “哐啷”一声。
  伴随着宋洲的走动,就近的那处断墙边,一块木牌掉落。
  高云歌倒吸一口冷气,他往后退,继续在更遥远的地方观察者宋洲。宋洲也被惊得往后退,定神,然后谨小慎微地往木牌掉落的地方走去。
  宋洲蹲下了身。
  高云歌等宋洲彻底离开那个废弃的教堂,重新汇入街道夜市和人群,才颤颤巍巍地从废墟里站起。离开时他一路狂奔,小册子被撕碎,扔在沿路的石子和草丛里。
  他惶惶不安,扪心自问谁给他的勇气,刚才竟差点要出现,宋洲虽然情绪不稳定,但绝不是那种遇到挫折会寻短见的人,那他的突然出现能给宋洲带来些什么呢,徒增烦恼而已。
  一直有印着澳尔康鞋盒的退货,隔三差五,大包小箱地退往工业区。高云歌一直以为那晚之后,宋洲就回温州了,那才是他如鱼得水的地方。他也没想到宋洲一直在山海市,在麒麟湾,在工业区每一个可能遇到自己的路口。
  “……原来当时真的有人在那里。”宋洲喃喃,并没有使性子责备高云歌当时不出来相见。
  他还坐在地下车库的帕拉梅拉里。耳膜鼓动,是楼上有鞭炮落地,高云歌那头也传来烟花的轰鸣。他发出“哇”的声音,趴在窗边看五颜六色的烟火在黄土坡上绽放。
  宋洲说:“这就够了。”
  “什么?”高云歌不明所以,两颊涌上酒精的红晕。
  “那块木牌救过我的命。”宋洲心潮也逐渐澎湃,“你说的对,我明年要大干一场,我要把生产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他竟有些哽咽:“明年一定要早点来啊,高云歌,我等你啊!”
  他得喊得很大声,电话那头被鞭炮烟火环绕的高云歌才听得清。
  他还说那块掉落的木牌是正反两面。
  已经忘了自己当晚怀着怎样的失意和落魄出现在那里,然后弯腰,踉踉跄跄的,在无暇的月光下辨析出正面的文字:【一个人要进窄门。】
  不算是很新颖的隽句。
  一个人一往无前的孤勇已经不足以振奋宋洲的心,抚平他的困顿。那扇门后的路很长,险象丛生,一个人走不到头怎么办!他翻到背面寻求更多的答案,目光逡巡过后,一颗芜杂的心,就只剩下如月光倾泻般皎洁的宁静。
  ——我要等。
  他闭上眼,把木牌抱在怀里。
  有一丝信念在胸膛里扎根,他想自己还是要活下去。
  如果一个人的力量尚且薄弱,不足以抵抗和支撑,那就等。
  等待另一个志同道合者的出现,然后会发现,原来那个人,一直是自己的思念。
  “我和你啊,还真是命中注定。”宋洲无不感慨道,“我和你拼伙计,这在麒麟湾,绝对会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革新啊。”
  脑海中非常应景地浮现出一场又一场血雨腥风的刀光剑影,但都出自文艺作品,而非现实生活里的战斗。宋洲知道仅凭借自己,是爆发不出那么强烈的生命力的,他喃喃自语,复述那块木牌背后的字像追随冥冥之中的指引。
  他在这一刻和那被称之为命运的瞬间相遇。
  神向他递出一指尖,而他不再逃避:
  “一个人要进窄门,两个人就入山海。”


第21章 洛诗妮
  宋洲自有记忆以来常住鹿城区,从那里到山海市只需一个半小时车程,而从文成县到温州市区,也需要一个半小时。
  文成靠近青田,是温州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十几年前当地的旅游业尚未开发,林琅独自来百丈漈游玩弄湿了衣衫和头发,大小姐走进县城里的沙龙整理仪容,当tony的宋宛成吹干了她的头发,也偷走了她的心。
  宋洲孩童时代的记忆都是碎片式的,和宋恩蕙的每一次见面也都只剩下单独的场景,比如在卫生间里塞完叽叽,出去后帮姐姐拿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再比如每次去文成接姐姐,他也想不起来是从哪里出发,终点又在哪里。
  只记得一家四口都坐在车里,在那个政策森严的年代,是难得的团聚。林琅为了不让旁人起疑心,会反复纠正儿子,要他叫宋恩蕙“表姐”,宋洲每次都是口头上答应,但只要看到宋恩蕙了,就总是黏糊糊地上去喊姐姐,姐姐。
  姐姐今天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明明父母亲都是那么欢喜,畅想更大的厂房和工业用地,连带着他也加入进去,取新的名字。
  他连路在国道上看到不少澳尔康的广告牌,牛批吹得很大,“中国皮鞋温州造”。姐姐却嗤之以鼻。
  每当宋恩蕙露出那种不屑的表情,宋洲就会洋溢出满脸的笑容,看向姐姐的眼里冒星星。他把这种崇拜解读为姐姐比自己年长五岁,更早上学,读过更多书,拥有更多的知识。姐姐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果不其然,姐姐说温州鞋企不止X尔X的组合,还有XX妮,达芙妮,卓诗尼,艾曼尼……
  她跟宋洲讲这些“妮”的故事,有些可以追溯到希腊神话里的女神,头戴月桂,手持橄榄,那光芒万丈的形象跃然纸上,可比什么澳尔康优雅多了。
  宋宛成当年生产的也是女鞋,理应取个古典浪漫的名字。宋洲记得姐姐当时摇下窗,他们还在文成境内,穿山而过的道路狭窄不平,三步一个隧道,五步一个拐弯。昂贵的黑漆轿车上沾满鲜黄的泥泞,不远处是大片的青绿,有雾和雨萦绕在山峦迭翠之间。
  父母并没有听到女儿轻声细语,说文成山里也有神灵。
  ——只有宋洲记得姐姐闭上了眼,身子随着车身晃荡,自由自在地,像这山林间的空气和阳光,风和泥土。她是一进入城市就会仙气殆尽的精灵。
  宋洲在年后的家庭聚餐上宣布:“我今年要自己办个鞋厂。”
  在座的各位都感到炸裂般的诧异。
  宋宛成第一个反对:“我给你攒了那么多家底,难道是为了让你越活越回去,干我从文成山沟沟里出来的老本行?”
  敖成峰也给他泼冷水:“你可要考虑好,不要以为自己是澳尔康的小舅子,在麒麟湾工业区里人人给你三分薄面,就以为做鞋是件容易的行当。下订单和找订单,完全是两种体验。”
  七大姑八大姨们更是坐不住,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要知道他们那个年代,几乎每个温州人的资本原始积累,都是从鞋堆里攒下来的。
  懂得都懂这一行的门道有多深!宋洲这种二十五六岁的黄毛小子,哪能吃得了办实体工厂的苦啊。
  宋恩蕙也忍不住想要调侃。小样,你这算盘打得甘肃都能听得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灯下黑的心思,她听到宋洲郑重其事:“厂名我都想好了,名字是洛诗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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