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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海(27)

作者:小合鸽鸟子 时间:2025-04-09 23:15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甜宠 HE 情投意合

  但她有问过高云歌如果有钱了会干什么。
  三年前的高云歌也才二十二岁,每天都在医院里看着母亲的生命走向倒计时,他说有钱了想带父母和弟弟去旅游,他们在温州打工这么多年,连百丈漈都没去过,他想带亲人自驾去全国各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看价格,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用四个人挤一个标间。
  “还有呢?”
  宋恩蕙其实是想听高云歌会怎么把钱花自己身上。
  高云歌使劲想了很久,才告诉宋恩蕙自己有一个从小就被送走的妹妹。
  他想给那个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妹妹攒一笔钱。
  宋恩蕙问他这是西北的风俗吗,听说了太多高价彩礼的新闻,她头一回听到哥哥说要给妹妹攒嫁妆。高云歌摇摇头,说就算妹妹不结婚也会给她的,只要他们还能再见面。
  “我好像知道我弟弟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宋恩蕙也只跟高云歌单独见过几次面。宋洲从始至终并不知道她也来过上海。有一次刚好是他和高云歌短暂同居的那段时间,宋恩蕙来告诉高云歌一个好消息,她可能找到了那个妹妹,说不定能让老人家在临走前见上一面。高云歌的喜悦之情略微带着点阴霾,他问宋恩蕙,“巴谷子”是什么意思。
  宋恩蕙听了好几遍,才分辨出那是温州话里的“败家子”。
  她问高云歌在哪儿听来的,高云歌说宋洲每天晚上也睡不好,有的时候会讲梦话,说自己不是巴谷子。
  高云歌搞懂了“巴谷子”的意思,低着头,思忖了很久,他跟宋恩蕙说:“宋洲是个有心气的人。”
  风流倜傥的外表只是一层保护,都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了,高云歌也能窥探到宋洲想要做一番事业的野心。
  “那当然,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宋恩蕙并不否认这一点,甚至还有些骄傲。她说以宋洲的能力迟早也是要进生意场的,而做生意,名誉是最重要的。
  “那我更不能和他站在一起了,总会有闲言碎语影响到他的。”高云歌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得……我得跟他离得远远的,我不能让别人真的觉得他是个败家子。”
  是高云歌自己要离开的。
  无所谓拆散不拆散的。实在是他们当时都还太年轻。哪怕宋洲三年后摇身一变成了澳尔康的宋总,高云歌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工厂里流转,也不再受夜场酒吧的谣言困扰,他们之间依旧是有天壤之别。
  而他们当下的纠缠,总是免不了对过去的回溯。
  “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的。”高云歌再次吸了吸鼻子。
  他也不知道宋洲会在除夕夜,跟相隔千里的自己说这么多话。他从一开始就没启动引擎,甘肃的室外零下有多冷,他在车里坐了这么久就有多哆嗦。
  但他又实在是个忍耐惯了的人。
  宋洲不挂电话,他就不说自己冷,想回屋内。他明明有这个选项,他也心甘情愿多陪宋洲一会儿。
  谁料宋洲越聊越离谱,说干脆明年自己也在山海市办个厂,他要高云歌用工资抵债。
  高云歌本能反应是宋州这个玩笑开大了。
  但既然宋洲开了这个玩笑,他带着点鼻音,还是正儿八经地帮他盘算了起来。
  首先宋州需要一个能放流水线的车间。线上至少得配八个保底工人吧,那罗拉针车要二十组,下料机两台,材料若干。
  他需要一个在麒麟湾工业区里的档口,宋洲那么有钱,肯定要一步到位,至少两个门面打通,才能又放样品又隔出一个设计间,旁边再放张茶桌和客户聊聊天。
  他还需要一个设计师。
  最好是温州过来的,经验更丰富。但温州来的设计师多少都带点脾性,未必好沟通。高云歌还提到了厂长和管理,宋洲打断他的碎碎念,说,你忘了最重要的。
  “什么?”高云歌还不明所以。
  “你啊。”他在大年三十夜被宋洲内定,宋洲隔着屏幕猛戳他,“我要你做我的伙计。”
  不是厂长,不是管理,而是,伙计。
  高云歌一时间觉得这个字词很陌生。
  他实在是冷,去屋内拿了一瓶喝到一半的白酒。他的手机被冻关机了。
  慌里慌张在房间里充上电,重新开机,也顾不得高云霄就在边上,他先把电打通。
  “喂。”高云歌两只手握着手机贴近耳边。
  这回见不到对方的脸了,就只能从声音里猜彼此的神情。
  宋洲能猜到他突然掉线肯定是没电了,高云歌以为他会生气,还特意解释,说他手机用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换过。
  “啊。”宋洲回了句。
  干巴巴的,一点给高云歌发新年第一张offer的激情都没有了。
  高云歌刚好几口白酒下肚,脑子也有点嗡,连吸了好几口气,坐在客厅被红绒布遮住的木长椅上,他盯着塑料板拼成的屋顶上的星星点点的反光,耳边是春节联欢晚会的欢声笑语。他的父亲已经在二楼熟睡,弟弟被他赶回卧室,他的世界里只有这通三千公里外的电话,无线电那头的人说要做他的伙计。
  “……我吗?真的吗。你是真的想办一个鞋厂吗。”高云歌语无伦次。他口干舌燥,喉咙处有白酒灼热的刺痛,他使劲揉捏脖子处的皮肤,那声音从困惑,竟变成无助,他的心脏砰砰跳动,他竟鼓励宋洲——
  “那你必须是要大干一场啊!!!”
  “我一直以为你很早就离开了,在那个晚上。”高云歌的声音不再像刚才的那一句那么响亮。
  “我在、在工业区边上的小吃一条街上,还见过你一次。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
  宋洲洗耳恭听。
  那是十月,马丁靴和棉鞋季节交替的时候。高云歌从头讲给宋洲听,他让宋洲不要笑话他,他确实没什么大志向,忙完一段时间手里有钱了,就是喜欢吃吃喝喝,还要捎上那几个黄毛,喝啤酒吃烧烤。
  他们那天晚上在一个烤鱼摊上吃夜宵。
  点了很多炸串烤物,也喝了不少酒。快结束的时候走过来一个背单肩帆布包的小老头,鬼鬼祟祟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塞到他手里。
  “我喝得还好,认识字,我看到那个册子方面上写了一行字——世界从何而来。”高云歌说,“是个传教的。”
  他咽了口唾沫,笑了,“那个人问我信不信有神。我跟他说,我就只信包老板。”
  “包老板是谁?”宋洲问。
  “啊……我当时的老板。”高云歌想不起那个厂名了,就记得老板的姓,挺有辨识度的,“他给我发工资啊,我当然是信他。”
  “那有多少人给过你钱啊,得来一场诸神之战了吧。”宋洲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高云歌一跳槽,众神就要迎来黄昏。”
  “你正经一点,我很认真的。”高云歌自己也呵呵地笑,他叫宋洲不要打断自己,收起表情,他说,当时他刚好就看到宋洲走过去。
  宋洲也不再吊儿郎当的。听得认真,听得入神。
  那是天骐的订单刚出问题的时候,返工和退货全都一车一车往工业区里拉,塞满整个车间。高云歌天天出入工业区,这阵势看在眼里,就算在别的地方上班,也能猜出这次澳尔康和天骐的损失都不小。宋洲自己也没辙了,那么好一个款刚爆就戛然而止,任谁都不甘心。
  怎么能睡得着啊!
  他彻夜难眠踱步在山海市的街头,他想,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那时候他其实就隐约有了自己做生产的念头。完全靠其他工厂代加工是不行的,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可就连偌大的澳尔康除了重金打造的设计部,仅剩的两条流水线从年头摆设到年尾。多少温州老牌鞋企在全国各地贴牌而非自主生产,他们这些老前辈都在一年比一年缩减生产规模,把时间和精力都拿去打造所谓的品牌,争夺互联网上的流量,他宋洲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他读的那些书呢,学过的理论呢,他堂堂澳尔康山海区总经理,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不就行了,居然、居然想自己搞条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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