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比特(63)
罗贝思考许久:“不知道呀。”
他又一次朝着涂白棠的方向挪动,然后说:“我不讨厌你亲我。”
涂白棠看向他。
“我是说,那个……”罗贝舔了舔嘴唇,一副害羞模样,“我挺喜欢的。”
“睡吧。”涂白棠说。
罗贝惊讶地眨了眨眼。
涂白棠侧过身,背对他:“晚安。”
罗贝显得有些无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不情不愿地回应:“……晚安。”
第54章 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有记忆以来,这是罗贝第一次和人共享一张床。
他很难不去在意身旁隐隐传来的热度。
涂白棠不让他侧躺,自己却侧起身来背对他。罗贝用别扭的姿势扭着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心中来回翻滚着一个念头。
要是能在睡觉前最后亲一下就好了。
接吻的感觉实在奇妙。
最初的不适和慌乱过后,当习惯了唇齿纠缠的感受,罗贝的大脑好像分泌出了一些甜蜜又带着些许粘稠的液体,包裹住了他的整个灵魂,身体仿佛泡在了舒适的温水里,恍惚又享受。
他有点儿喜欢了。
昏暗的光线和略带倦意的思绪让人变得大胆,罗贝又试着靠得更近了一些,直到他们的身体隔着被子紧贴在一块儿。
涂白棠没反应。
是已经睡着了吗?罗贝小声呼唤:“涂医生?”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好吧,总不能为了讨一个亲亲就去打扰人家睡觉。
罗贝心中遗憾,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晚安。”
睡着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但罗贝还是心情愉快。
今天和涂白棠聊了很多,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变得更亲近了吧?到了明天,他们还能理所当然地继续待在一起。到时候想交换多少亲吻都来得及。
涂白棠很愿意被他黏着,会主动亲他的。
罗贝怀着期待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罗贝是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吵醒的。
他睡得不太沉,门外传来的隐约动静闯进了他的梦里,逼着他放弃恢复了兔兔脑袋的涂白棠的温暖怀抱。
还不等他抱怨几句,“砰”一声响,惊得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冬天夜长日短,天才蒙蒙亮,房间里依旧昏暗,可视距离有限。但他还是很清晰地看见了被打开的房门和门外站着的人影。
那是这世上极少数罗贝只凭轮廓就能认得出的人。
“我就知道,”罗昌盛语调十分不悦,走了进来,“你一个人跑这儿来干嘛?脏兮兮的。”
罗贝人醒了,脑子还糊着,茫然地想着,他怎么来了。
身侧传来了一些动静,涂白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
罗贝心中暗叫不妙,已经走到了床边的罗昌盛则是被吓了一跳。
他惊讶地看向儿子床上的陌生男人,问道:“这是……”
涂白棠平日气质温润和煦,虽然外表不显年纪,但也明显不像在校大学生。
但此刻,他发丝凌乱,眼睛半眯着,整张脸都皱在一块儿,颜值大打折扣的同时也模糊了岁数。
“你的同学?”罗昌盛问。
罗贝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求助地看向了涂白棠。
涂白棠坐起身来,低头用力搓了两下脸。
他好像非常困,哪怕是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也没法立刻回过神来。这很奇怪。虽说此刻天色尚早,但罗贝记得他昨晚比自己更早入睡,不该困成这样。
涂白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时表情终于舒展。
他对罗昌盛露出温和的笑容:“罗先生你好,我是罗贝的朋友。昨天临时过来,半夜才到,没订到酒店,借住一下。”
罗昌盛瞥了罗贝一眼,看表情,该是对罗贝随意把外人带回家感到不满,又不方便当场发作。
涂白棠只当没有留意到他的不悦,利落地下了床,来到罗昌盛跟前,伸出手:“你好,我叫涂白棠。罗贝之前在我们医院动手术,我是他的主刀医生。”
他头发还乱着,身上穿的是很朴素的旧T恤,连脸都没来得及洗,本该显得邋遢。
还躺在床上的罗贝仰头看着床边正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父亲的涂白棠,心想着,涂白棠在化作人形时一定对外表精雕细琢过,才会怎么看都让人感觉那么舒服。
罗昌盛明显是被唬住了,赶忙也伸出手,脸上堆出笑容:“你好你好。”
涂白棠也对他笑:“你也知道,罗贝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适合舟车劳顿的,我听说后一直不太放心。正好工作需要来一趟,就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哦,哦对,是,麻烦你了,”罗昌盛和他握着手,连连点头,“他……他这个伤是,确实是……”
“大致情况您肯定也了解吧?”涂白棠说。
“了解了解,”罗昌盛说,“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涂白棠笑道,“我们能为病人做得很有限,真正辛苦的是你们这些照顾他的家人。”
罗贝心中疑惑。涂白棠明知道罗昌盛根本不怎么管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罗昌盛表情不太好看,又瞥了一眼罗贝,说道:“其实这小子也没好好和我说过,他到底是……”
“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聊吧?”涂白棠对着自己示意,“你看我现在这样……”
“哦哦,好好,”罗昌盛赶忙朝着房门挪了两步,“我先不打扰你们。”
待房门再次合拢,涂白棠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他根本没有照顾过我!”罗贝不甘心地说道。
涂白棠回过身:“我知道。”
他说话的同时很自然地伸出手,罗贝见状本能地眯起了眼。
本以为涂白棠会揉一揉自己的脑袋,可不知为何,那手在半空忽地停了下来,然后又收回去。
罗贝不禁感到一阵寂寞。
“太尴尬了,”涂白棠苦笑了一下,“他怎么知道你回这儿了,不会真的有监控吧?”
涂白棠猜对了。
罗昌盛昨晚电话里碰了钉子,气恼却又拿罗贝没辙。之后想起罗贝要过别墅的钥匙,于是远程查看了门禁的出入记录和现场监控视频,发现罗贝带着两个陌生人进了家门。
因为没有细看,他只当两人昨晚已经一同离开,所以故意大清早赶过来,想给儿子上上课。
现在形式完全反了过来。
罗昌盛坐在沙发上,听涂白棠讲述罗贝的病情,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虽然对伤势恢复影响很不好,毕竟是重要的亲人,赶回来也是应该的,”涂白棠始终面带微笑,“有他最亲的人在身旁照顾,肯定比我们医院里的护工更用心。我也是难得和罗贝比较投缘,有点担心过度了,才过来看看。”
他说着转头看向罗贝,问道:“你这两天,没有太辛苦吧?”
罗贝沉着脸小嘴一瘪,还没来得及开口,罗昌盛赶紧抢话:“接下来几天你好好休息,啊?尽量躺着,别走动了。”
“也不能一直躺着,”涂白棠说,“我刚才说了,每天适量的锻炼很重要。”
“好,我明白,”罗昌盛感叹,“哎呀,像涂医生这样关心病人的医生可不多见。”
“罗贝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涂白棠说,“像他这个年纪,受了那么重的伤家人又不能陪在身边的病人挺少见的,所以会格外关注一点。”
“唉,这孩子也真是,都不跟我们说!”罗昌盛连连摇头,“这种事,怎么能自己扛呢!”
“嗯,”涂白棠说,“他太懂事了,肯定也是父母引导得好。”
罗贝后知后觉,总算咂摸出了一点味儿。
涂白棠好像是正在做一件非常刻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