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时间(147)
一去一回,展游出门找到侍应生,嘱咐几句,又回到包厢。
他看到面前的碗里多了两片还冒着热气的肉。
展游略显惊讶:“这是……”
“他们说趁你不在把最贵的肉吃掉,我给你留了两片。”谢可颂神色不自然,拿展游的话堵他,“你又不会吃了我。”
展游沉沉地笑,胸腔震动。
谢可颂对展游好一点,展游就试图索取更多。这回,他的手臂没放在椅背上,而是搭在谢可颂的后腰处。
工作管工作,私底下,谢可颂对展游终归让得多一些。他没多制止,甚至坐得离展游近了些,替他遮掩一二。
从别人的角度看起来,他们就像一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或许……是没必要跟展游分得那么清吧。谢可颂把控着尺度,开启今天第一次闲聊:“你领带夹上的那只鸟,是史努比的朋友吗?”
“嗯,是。”展游回答。
被人抚过的地方微微发烫,谢可颂按兵不动:“它叫什么?”
“糊涂塌客。”手掌挪动至人的腰侧,展游将姿势改为搂抱。
谢可颂努力放松肌肉:“嗯……很可爱的名字。”
示弱是有用的。展游受到鼓励,一边道貌岸然地涮肉吃肉,一边收紧手臂,两根手指从谢可颂衬衫纽扣的缝隙中钻入,贴上谢可颂的腹部。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错了频。
谢可颂跟葛洛莉娅关于“如何做好宝宝蛋糕”的话题结束,他冷淡地按住展游在腹部作乱的手,扒开。
“怎么了?”展游明知故问。
谢可颂:“不可以。”
展游得寸进尺:“真的不可以吗?”
谢可颂把展游的手提起来,丢回他自己的腿上,神色淡淡:“我说了不可以。”
“好吧。”展游反而更开心了,捉住谢可颂的手,“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一点补……”
“砰”的巨响打断了展游的好事。
十几个人鱼贯而入,整齐地排作两行,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盘食材。
展游面色铁青,回头问:“你们点的?”
众人齐齐摇头:“我们没加菜啊。”
饭桌上响起一道刻意的清嗓子声。
“我叫人送来的。”钟熠说。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进门来,走到钟熠身后,毕恭毕敬地俯身道:“对不起少爷,食材是临时空运过来的,耽误了些时候。”
钟熠扬了扬下巴尖:“没事,摆上来吧。”
管家一声令下,佣人撤走空盘子,排着队端盘上菜。
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黑金鲍鱼,阿拉斯加深海的帝王蟹,日本长野县的松茸……顶级食材琳琅满目,从众人眼前飞过,跟在最后的,是一盘平平无奇的毛肚。
“不是吧?”柳青山难以置信,朝谢可颂确认,“你们国际化大都市上海连一盘新鲜毛肚都没有吗?这也要空运?”
谢可颂:“呃……”
侍应生放下餐盘,解释:“哦,这是我们店附赠的配菜。”
柳青山咕哝:“这还差不多。”
佣人退场,包厢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钟熠从管家手里接过一扎从保加利亚运过来的玫瑰荔枝饮,踱至葛洛莉娅身边。
“杯子。”钟熠伸手。
管家递上玻璃杯。
清爽的水果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浅粉色的果汁浇灌进容器中,映出钟熠柔和的眉眼。
他把玫瑰荔枝饮放到葛洛莉娅手边,哄道:“我特地叫人给你订的,还冰着。”
葛洛莉娅面色相当难看,并不言语。
管家帮忙劝说:“是啊夫人,您以前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
葛洛莉娅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不喜欢了。”
“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吧。”钟熠把玻璃杯交给管家处理掉,“你想喝什么?我叫人给你送。哦,宝宝喜欢吃什么,我也让人给她送一点过去。”
葛洛莉娅没忍住,直接笑场,眼里冰凉凉一片。她说:“你还是老样子。”
“你还是那么美丽。”钟熠指尖挑起一缕葛洛莉娅的发丝,吻了吻,“……也还是那么喜欢跟我犟,我的夫人。”
葛洛莉娅把头发从钟熠手里抽回来:“别这么叫我。”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钟熠允诺,“而且……我不认为一个称呼就能抹掉我们的亲密关系,洛。”
“我们已经离婚了。”葛洛莉娅疏离道,“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话太刺耳,钟熠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
葛洛莉娅冷笑:“我甚至不喜欢你跟我说话。”
钟熠没少在葛洛莉娅这里碰灰,给葛洛莉娅夹了一点鱼肉,耐着性子:“先吃菜吧,尝尝?”
葛洛莉娅避了避:“我不喜欢吃。”
“好,没关系。”钟熠唤来管家,“都倒掉吧。”
葛洛莉娅闻言,蔑哼。不就是找不痛快嘛,谁不会啊。
“你不用倒,我自己砸。”她手一挥,将面前的珍馐佳肴尽数扫落在地,碎出刺人的脆声。
杯盘狼藉,散落一地,搪瓷碎片边缘泛着尖锐的光。
其余人左右瞧瞧,别人的家务事不好多插手,屏息观察。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有点长进。”葛洛莉娅抓着钟熠的衣领,冷冷道,“今天的事情,但凡你提前问我一句,我都不会给你摆脸色。”
“对不起,我下次会提前说的。”钟熠虽不理解,但道歉,“如果你能让我联系到你的话。”
“怎么?你的意思是怪我咯?”葛洛莉娅直冒火,推了一把钟熠,骂道,“那之前呢?先前结婚那么多年,你天天替我作主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想要什么?”
“我们现在是要开始翻旧账了吗?”钟熠顺从地倒退两步,卷起袖口,似乎在做某种准备。
转眼间,众人挪坐,为这对火爆离婚夫妻清出一片战场。
二柳一杜人手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太好嗑了”;柏继臣翘着二郎腿,点开手机计算器。
“不用去劝劝他们吗?”谢可颂担心道。
“没事。”展游说,“诶,要开始了。”
谢可颂:“嗯?”
一只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砸到地上。
柏继臣在计算器里按下一个“1”。
“不就是替你处理了几件棘手的工作,这点事情还要说多少年?”钟熠说。
“那你反省了吗?”葛洛莉娅砸了个玻璃杯。
“他们……”谢可颂指了指,“一直这样?”
“嗯。”展游兴致勃勃,“让他们吵吧,吵完就好了。”
柏继臣哼着歌,关掉包厢一半的灯光,轻点手机,“+1”。
葛洛莉娅抱怨:“今年我出席某场酒会,别人夸‘葛总女中豪杰’,转头就是‘啊,这是Mr. Zhong的前妻’,你让我怎么想?”
“你让别人说不就好了,又不是事实,没有必要理会。”钟熠还挺委屈,“再说了,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烈争吵宛如一出舞台戏剧,在众人面前上演。聚光灯照过来,把葛洛莉娅和钟熠的影子投到观众席的人们身上。
谢可颂似有触动,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展游看过去。
仿佛真的在聊某个电影剧情,谢可颂不咸不淡地说:“我好像也听过别人这样说过类似的话。”
玻璃碎片折射出绚烂的光,如蝴蝶般拂过谢可颂脸。眼中景象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展游出了神,问:“说你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