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下(410)
那么问题来了,是这十年间的玩家在欢喜沟死亡、轮回,都不会出现在天空城,还是出现了,但却被轮回之主控制了,没有在天空城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才被认为是没有出现?
若是前者,为什么这在副本时间延续了十年的状况,会在本局游戏的我身上出现意外?
若是后者,轮回之主当真能限制得住疯狂的他们,一丝一毫信息都未泄露?
两者对照,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这十年间的玩家从未出现过天空城的概率远大于轮回之主完美控制他们的概率。
所以,问题继续,我为什么是例外?
当时的我也没有答案,但后来综合多重线索,便可以发现,这应该就是King在这个副本留下的第一道后手。
这个后手启动的条件不是‘我’,而是轮回之主对轮回机制的干扰。
King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轮回之主,即使祂可以算作是另一个自己。他防备着祂,预料到未来祂若发生改变,极可能会对轮回机制动手。
假如轮回之主真的动手,在祂的干扰下,进入欢喜沟、去不到天空城、对副本整体情况有严重认知缺失的玩家会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清洗不成不说,还有很大概率被深度污染,失去离开的机会。
在这种处境下,解谜便是最佳的、唯一的破局点。
而要想解谜,便必须要去过天空城。
因此,King留下了这样一道后手。
若轮回之主干扰轮回机制,对玩家不利,后手便会触发,在玩家一次轮回结束、下次轮回开始前,将玩家从欢喜沟抽离出来,放入天空城。
在副本真正的原有运行规则里,玩家就是应该降临在天空城的,所以玩家在天空城本就拥有身份,即躯壳,在空隙返回天空城,也是顺理成章,不会面临破维的问题。
事实上,我认为,King对锚点的更改,是钻了副本规则漏洞的、不完全的,并非真正的更改。
这个副本真正的玩家降临锚点,还在天空城,由我的身份‘沈东川’即可看出。我在刚进入游戏时,必然是降临在了沈东川的身躯内,因此,轮回者们才会在我降临的时间便将沈东川抓捕囚禁。
他们要控制住玩家在天空城的锚点,或许是为了防备意外,也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轮回者,或者说轮回之主,是清楚这些的,并可以借对锚点规则的感应捕捉到玩家的降临。
天空城的根本锚点,也就是沈东川的躯壳,只是一个中转点,在我降临并进入沈东川这具躯壳的同时,欢喜沟的锚点发动,将我引入了欢喜沟,让我不曾在沈东川的身躯内苏醒。
类似沈东川的玩家在天空城的锚点,其实一直存在,只是未被真正启用而已。”
黎渐川点出重点。
“第一次轮回之后,我借由King的这道后手,第一次来到了天空城。
可惜,这一次我被轮回之主误导限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便很快被迫离开,重返欢喜沟,进入了第二次轮回。
第二次轮回,我从3月29日傍晚,活到了4月4日清明节,祭神当天。
这一轮回,我选择信仰轮回之主,但最终却被轮回之主杀死,对应签文‘二尾因奉邪神而断’……
第三次轮回……”
黎渐川的文字不断显现。
“记录者”光华绽放,其内的留言与前三次轮回、前三次天空城的记录尽皆显露,自动对他的相关内容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补充。
这补充直到并无详细记录的第四次轮回,方才停止。
“……
第四次轮回,我活到了请神的前一天,被福禄天君所杀,也对应签文‘三尾、四尾因信一不信二,焚为漏夜灰’。
在上一轮回中,我已出现疯狂和失控,到这一轮回,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开始出现比较严重的幻觉。
宁博士的情况看起来也更糟了,但实际上,他的疯狂确实是在减轻,理智在回归,只是碍于暗中的窥伺,有所隐藏。
这一轮回我没有太多信息和线索,只有些许时间中的窥探和自身经历,所以只挑重点,并不详解。
我已察觉到自己的轮回情况,并对自己体内的污染有所猜测,因此,在这一轮回中,我选择信仰了多子菩萨。
这既是一种大胆试探,为搜集更多线索,也是我在察觉到自己体内轮回机制带来的、轮回之主的污染后,选择的驱狼吞虎,暂时拖延。
多子菩萨对我的看重远胜于福禄天君。
这既体现在地位上,也体现在关注上,更体现在我体内祂与轮回之主的污染对抗上。
当然,福禄天君无法坐视我真的成为多子或轮回的寄生物,所以祂在请神前夕,出手杀了我。
这一轮回里,我总的来说,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继续深入调查,为解谜做准备,二是寻找去除轮回之主污染的方法。当然,这一次,我依旧死得有点仓促,没能解谜,也没有找到去除污染的方法。
最后,关于这一轮回,还有四个小重点必须一提。
重点一,镜子禁忌与糯米水的关系。
黄纸禁忌与三神、欢喜沟皆有关联,触犯禁忌,便有可能遭到三神污染或欢喜沟异变。
‘镜子代表另一个自己’,我在禁忌当日,误照镜子后,若洗脸的糯米水是白色,便证明我仍保有大部分自我,多子或轮回便都暂时无法直接更深地污染我,但若是黑色,就证明我的自我已消失很多,祂们可以趁虚而入。
因此,小顺作为多子的神国容器,希望糯米水是黑的。
第四次轮回的我糯米水是白色的,而第八次轮回倒序走到第四次轮回时间段的我,糯米水却是黑色的。这种自我变化,证明了我的污染在加深,也是佐证我的轮回推测的重要一点。
重点二,我察觉到的数字认知错误。
去过天空城,与镜子世界打过交道,才会知晓,这一点是人类区分天空城和欢喜沟的关键点。
镜中世界在镜外看来并不真实,必会存在扭曲,身体上的扭曲,是指降维,以我的生命层次,不会出现,而精神上的扭曲,体现在我身上,便是所谓的数字认知错误。
重点三,我得知的一种情况,即一位神喜欢寄生的人类,其他神大多也都喜欢,而这些被选中的人类,也大多都是玩家。
欢喜沟的神本质就是监视者,而监视者都有着最本源的欲望,就是逃出魔盒游戏,去往现实世界,方法便是借由玩家,藏于魔盒。这个法子几乎没有成功例子。
但监视者们依旧不肯放弃,欢喜沟的三位神明自然也有着这样的需求。
我个人推测,寄生玩家,进而操控玩家,便是这三位神明计划的逃离法子。
也是三位神明对除我之外的玩家的态度由来。
至于我,福禄和多子应当没有什么异常,只有轮回,对待我的态度绝对不同于其他玩家。
祂清楚我与祂之间的关系,融合我、取代我、直接离开游戏的想法,要远大于寄生我、借我离开的念头。
重点四,季川曾当过十年植物人一事。
在从‘记录者’中知道轮回之主诞生时的相关情景后,我对这个小疑点便有了相对清晰的思路。
毫无疑问,季川是十年前King选择的躯壳,他因玩家的特性,未降维,进入欢喜沟,成为了季川,开始行动。在欢喜沟的布置结束后,King脱离季川的躯壳,轮回之主诞生,降落欢喜沟时,溢出了一缕精神,进入了季川体内。
这时醒来的季川,既不是原本已经死去的季川,也不是King,轮回之主利用一缕精神,可以影响他,但他因没有轮回之主的记忆,便也生出了一定的自我。之后,这两者极可能出现了矛盾,轮回之主的一缕精神消散,季川躯壳的自我也被封印。
这便是这具躯壳在十年前游戏结束后,做出种种古怪行为的主要原因。
两年前,轮回之主异变。
祂知道我会再次来到这个副本,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的选择应当还是季川的躯壳。
所以,祂便又顺势把自己的神国建立在了季川体内,以期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