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师弟先上(19)
萧淼清:“……”
他看其他南苍派的弟子,发现竟然没有人露出反对或者异样的神色。仿佛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边,见张仪洲才是正道。
萧淼清心中暗想,这究竟是为了主持正道还是为了和大师兄多待几天,只有这些人自己知道了。
他是自己心态放平久了,都快忘了外面的人有多夸张,多把张仪洲当宝贝了。南苍派已经不算小门小派的尚且如此,其他人便更甚了。
感觉自己和这些人狂热的态度格格不入,萧淼清瞥见也很平静依旧走在最后的南归,干脆缓下脚步落后几步,与南归走得近一些。
萧淼清又看见那个拨浪鼓,没话找话问他:“这个是你的法器吗?”
萧淼清指的是南归腰间的拨浪鼓。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法器嘛,这都是自己用了顺手就好的,什么奇怪的都有,真说起来拨浪鼓算不得其中最奇怪的。
南归闻言笑了,他取下那只小鼓举到萧淼清面前:“不是法器,只是一只寻常的小鼓。”
不是法器的话倒真有点奇怪了,萧淼清看着南归将那只小鼓在手中轻轻转了两下,拨浪鼓发出闷闷的咚响。
这鼓声叫萧淼清感到一丝熟悉,可是这熟悉无来由,让他想不出究竟。
正要再说什么时,南归已经收回了拨浪鼓,同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淼清。”
萧淼清抬头看过去,是站在客栈门前的付意。付意还是修士打扮,他一开口坐实了认识萧淼清后,还没等他走过来关心萧淼清,人已经被南苍派的几个人围住了。
言语十分热情,萧淼清仔细听了下好像是他们把付意当成了张仪洲。
付意被吓了一跳,知道前后缘由后哭笑不得地同他们表明了身份,然后带他们上去和张仪洲想见。
张仪洲虽然性子冷,可是对外的客套礼数却也愿意做。
萧淼清却不喜欢这些,从前在门派当中时要见什么师尊之外的师叔师伯他都嫌累,礼数来客套去的,都是虚功夫。
萧淼清干脆溜回房里休息,直到天色擦黑才准备出来找点东西吃。
没想到他一推开门就刚好看见走廊另外一侧的南归,萧淼清要下楼势必要经过他面前。
“你也要下楼吃东西吗?”萧淼清对他有点好感,主动邀请道,“我们可以一起。”
他拍了拍自己的荷包道,“我刚换了钱的。”
南归对萧淼清一笑,没有客气。萧淼清到楼下寻了桌清净位置与南归一起吃了,席间说笑聊天倒也有意思。
同是修道之人,能讲的自然就多。南归话虽然不多,但是好像知道萧淼清心里想的是什么似的,句句话都搔到他的痒处,叫萧淼清看他愈发顺眼。
“原来你也是第一次出师门?我也是啊,不过我一路出来就比较倒霉了,刚下山就差点遇上一个非常凶恶狠辣的人!不是我机敏,恐怕已经叫他挫磨没了。”萧淼清隐晦的说了自己遇见凌时的倒霉事。
“怎么回事?”南归执筷却并不夹菜,单看着萧淼清。
忌惮原著之力,凌时的事不好细细明说,萧淼清只压低声音凑近一些对南归道:“是个随手就能捏死人的大恶人,还说要将我当做干粮吸我精气,全不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咧。”
南归适时露出讶异的神色,“世间还有如此歹人?”
“可不是么!”萧淼清磨牙,想到那时候的胆战心惊,和南归一唱一和把凌时骂了一顿。
末了还说,“若叫我再遇见他,我必叫他见识见识……”
南归问:“见识什么?”
他本以为萧淼清会说出什么一雪前耻的豪言壮语,却见萧淼清嘿嘿一乐:“见识见识我大师兄的姿容月貌。”
神清气爽后,萧淼清还不忘对凌时做出总结,“总之你记得漂亮的花都带刺!”
南归:“……”
萧淼清想到自己是用丹药脱险,又忽然记起很多修道的小弟子手头都紧,丹药什么的从来紧张。南归的着看上去也很普通,不像是能够时常服丹用药的。“
既然相遇也是缘分,何况说的这么投机呢。萧淼清从自己的乾坤袋里面取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一半出来送到南归面前:“这是好东西,只是我这身子不好,吃哪儿哪儿坏,前阵子吃了现在眼睛都没全缓过来,现在分你一些吧。”
他真诚地看着南归,却没想到对方不知为何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眼里好似更多了几分自己难以捉摸的笑意。
第16章
不等萧淼清问询,旁边忽而岔过来一道声音:“你原来在这儿。”
萧淼清转头去看,却见是今日整个白天都别别扭扭躲着自己的闻淳,他已经摘了帷帽,不过上半张脸戴着张遮住双眸的面具,叫人无法看见他瞳仁,独留线条流畅的下颌,讲话时开开合合的潋滟嘴唇在肤色映衬下更攥人视线。
闻淳刚来云瑞宗的时候还装的一副和软讨喜的模样,自从出了血蝅的乱子以后他这层假面也干脆摘了。此时虽然收束了倨傲,可语气总归也没那么客气,目光更像看不见南归似的,直接将他忽略了。
南归方才与萧淼清说话时的一副好性子,现在却也没有理会走到自己身旁的闻淳,只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口。
闻淳在暗处已经偷偷看萧淼清吃喝许久,好容易鼓起勇气走过来,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不懂什么叫委曲求全,偏偏在和萧淼清相关的事情上吃瘪许多次。
今天早上在萧淼清房里醒来,叫闻淳自己都吓了一跳,慌了大半个早上。血蝅每往前走一寸,对主蛊和副蛊的影响便大一些。
白天清醒的时候还好,当夜里入睡后,血蝅就有可能在无意识间影响人的行为。但闻淳一向是认为自己极讨厌萧淼清的,没想到血蝅却给出了背道而驰的答案。这使得闻淳不得不审视自己,难道我没有那么讨厌萧淼清?
在这种别扭中他熬了一天,虽没想出什么门道来,可看张仪洲他们会客,左右没看见萧淼清的人影,他又忍不住来找了。
好比此刻,看见萧淼清放在桌上的手,闻淳垂在身侧的胳膊就动了动,有点想碰一碰。
该死的血蝅,闻淳心中愤愤,一把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不叫它如愿。
萧淼清刚才和南归谈天兴起,喝了好几杯酒。他酒力寻常,现在已经有些发晕,昏昏的心更大了,也听不出闻淳语气别扭,随口告诉他:“这是南苍派的道友,叫做南归。”
萧淼清仰头看着闻淳的面具,很是不解这面具从外面看上去是完整一个,将闻淳的上半张脸严严实实遮蔽住,怎么闻淳说话转头时视野却并不受拘束似的。
闻淳闻言却满脸奇怪地看着萧淼清:“什么道友,你是吃晕了么?”
萧淼清的反应迟了一拍,闻淳已经笃定他喝醉了,抿唇不悦道:“喝得这样大,要不是我找来你怎么回去?”
他说着好似是很为难又不得不做似的,握住萧淼清的胳膊将他拉起来:“走吧。”
萧淼清被他拉起来走了一步,还回头看南归:“南归,”
南归对萧淼清点头:“既然来寻你了,你就先回去吧,”他起身道,“我本来也要出去转转。”
的确是吃了有一会儿,萧淼清见状这才完全放开原本与闻淳相抗衡的力道,叫闻淳拉着自己往内院的二楼走。
这时候正是用晚饭的当口,楼梯间来回走动的客人与端菜的小二时不时擦身过去。
萧淼清感觉得出脑袋有一丝晕眩,但却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醉,走了几步以后就把自己的手往回抽:“我自己能走。”
闻淳怪热情的,倒叫萧淼清不习惯。
闻淳站定看着萧淼清,一时没有说话。他的半张脸都被面具遮住,叫萧淼清看不出一点情绪。
萧淼清面色被醉意熏得有些粉透透的,在走廊上灯笼中烛火的照耀下,肌理呈现近乎透明的质感,棱角分明却又软软可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