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刺(72)
正当Jade示意卢谦良往前冲过路障,费黎突然拿出身份证给他,一把中性但柔软缠绵的嗓音,辨不出男女:“给。”
Jade很怀疑费黎掏了张什么证件出来,若是伪造,放到读卡机上一查便知。可他也没有时间深究,接过就将卡片递出去。
警察接过卡片,费黎捧过他的脸挡住自己,娇滴滴地呻吟叹息:“宝贝儿,我还要……”
费黎给的证件在读卡机上通过了,警察也登记了证件的信息,他还想再比对一下证件上的照片和真人,旁边一直等他的同僚不耐烦了。
“还没查完?”
“差不多了。”
同僚不耐烦地拿回身份证扔进车里:“放行吧。都照你这速度,全市交通都得瘫痪了。”
车窗升起,车子驶出检查点,车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卢谦良电联手下让他们解散。
Jade却很多疑问,比如费黎的证件哪儿来的,还有他那种软绵绵的声音从哪儿学的。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费黎突然扯掉假发,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座椅,随后欺身而上,用力吻住他。
和刚才做戏糊弄警察,Jade每一下都亲在自己手背上不同,费黎真正地咬住他的嘴唇,卷起他的舌。
Jade尝到那劣质口红的味道。
多年的公关经验,Jade不知道躲过了多少人的突然亲吻和袭击,然而刚刚那一下他却没能躲过去。前一秒才死里逃生,这混蛋竟然有心思干这种事,Jade属实是没想到。就是变态,费黎这也属于变入膏肓的程度了。
就这几秒的懵懂,费黎已经把他尝了个遍。而这种姿势,在狭窄的车厢,Jade还没办法反击,一股火气油然而起,简直快把他给气笑了。
“咚”地一声,上方的费黎带着他一起震了震,急切的亲吻骤然停止。
卢谦良的声音传过来:“信不信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
已经到了目的地,车子停进Stella车库,卢谦良火冒三丈,无处发泄一样捶打方向盘:“你真不该救他。这种恩将仇报的混账王八羔子,就该被扒了皮放油锅里炸烂了再剁成肉泥喂狗。”他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救回来也行,交给我亲手活剥了他……”
卢谦良一直骂骂咧咧,Jade脸上接到一些温热的液体,他摸了一把,虽然看不见,但是鲜血那种黏着的手感和铁腥的味道。
同一时间,费黎也摸了一把后脑勺,从Jade身上起来了。
他问费黎:“还能动弹吗?”
费黎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子,点点头。
“那就下车。”
Jade也跟着下去了,却被卢谦良抓住:“你真的要领他回去?”
“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谢谢。”
卢谦良眼角又抽搐起来,越抽越快,他把随身携带的枪塞到Jade手里,弹夹上还沾着费黎脑袋的血迹:“你改变主意就随时杀了他,然后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帮你清理,不收钱。”
Jade从不带枪,但卢谦良非要他拿着,免得他想弄死费黎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有备无患。
Jade还不知道后面事情会怎么发展,或许有把枪防身更好,没有拒绝。
从车库的专用电梯往大楼顶层,费黎脑袋的血已经止住了,但先前结的血痂沿着脖子和背沟,滑进露背的裙子里。
他有些支撑不住,扶住轿厢。
卢谦良下手一向没有轻重,但这种时候实在是重了点。倒不为别的,是Jade这会儿没办法送费黎去医院。
“你怎么样?认不认识信得过的医生?”
费黎摇摇头:“没事,我摸了,头骨没裂,只是脑震荡有些头晕。”
半晌后,Jade才轻轻说了句:“活该!”
历经波折,终于把人带了回来。事情还没完,费黎洗过澡出来,Jade还要帮他处理伤口。
他头发里找到那条破口,因费黎洗掉了痂,又开始淌血了。不过还好,没有他想得严重。用刮胡刀小心翼翼剃光那块头皮,消毒,包扎,纱布缠过费黎头顶时,费黎用力抱住了他。
脖颈相交,费黎埋在他肩上,像是累极了,轻声叹息着:“这一幕以前也发生过。”
Jade握着剪刀一顿,最终还是剪断纱布,推开费黎:“你去房间睡,我睡沙发,早点休息。”
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或者说每次发出暗示和邀请,费黎就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这次,只有今天,他被对方的舍命相救冲昏了头脑,没有办法再抑制。
他抓住Jade,将他扑倒在沙发,双臂撑在他颈侧,直直盯着他。
Jade有些烦躁。这种时刻,他没有重温旧梦的心情,也没有敷衍金主的力气,连装的都没有。
“费黎,让开。”
“你本可以不来救我。”
“你就这么想死?那你现在可以走,我不会拦你。”
“我不想死,”费黎的目光在Jade脸上游走,最后定格在他唇上,“我只是很想吻你。”
Jade没想到卢谦良给他的枪这么快就能派上了用场,为表他实在没有心思跟费黎演戏的决心,他顺势掏枪抵在费黎腰上。
费黎对Jade这个举动有一丝惊讶,低头去看腰上的手枪。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你没有。”费黎对上Jade的眼睛,“开枪吧,这个部位死不了。你开了枪,也许就不那么恨我了。”他说完便莽撞地吻了上去。
第62章
费黎印象里的吻总是婉转多情又甜蜜的,那种甜蜜并非一种感觉,而是一种味道。他一直记得那个味道。
或许记忆会随着心情改变,也可能记忆本身就会出差错,总之他此时并没能从这个吻里品尝出同样的甜味儿。反而因为对方毫无反应,他更是像吻上一块冰、一块石头,那种冷硬的触感,就像那只抵在他下腹的枪口。
这个叫Jade的男人不再是当年的裴仕玉,在费黎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晓这个事实。
人都会变,特别是在痛苦和创伤里,往往会变得更加面目全非,这种变化也包括自己。可他不甘心,不愿意接受,仍然妄图在这个人身上重温他们的曾经,就像刻舟求剑一样可笑。
而这一切是他二十岁时不曾想到的。
他能想到事情会有结束的一天,他能想到所有伤害和背叛都有澄清的时候,他唯独没有想到,他们都变了。而变化本身,才是他们回不去的过去。
这让他恐慌,越是恐慌而越是无法放手。他更用力地抓住、捏紧,他要拼命地拥抱和亲吻他,哪怕对方态度冰冷。
可他的唇仍然柔软,脸颊依旧温热,颈侧的味道还是那样令人着迷,他依然拥有湿漉漉的眼睑和发着烫的耳垂,而腹下的枪声也久久没有响起。费黎捧着Jade的脸颊,光是这样,就已经痴迷到不可自拔了。
舌尖逗弄耳垂,牙齿再轻轻嗑上去,他做梦般地呓语:“小玉,我也爱你。”
然后就被踹开了。
Jade从沙发坐起,往后拢了一把头发,睨着狼狈栽倒在地上的费黎:“费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救你纯粹是觉得你没有可恶到该死的程度,你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真不会把你扔出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只气得牙痒。
费黎真的已经烂透了,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一次又一次证明这人简直无药可救。继而他又觉得很委屈,这王八蛋怎么能,怎么敢,怎么还有脸,对他说出这种话。
Jade冷漠嫌恶的眼神浇灭他的妄念,费黎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沙发,双手捂着脸揉了揉,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的声音从指缝间泄露,还算沉稳:“抱歉,是我误会了。”
“我再说一次,帮你,帮卢谦良和小林,还有一些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人,只是出于我个人私欲。心软善良也好,从帮助别人的过程中的得到满足也罢,都跟别人没关系,这什么也不代表。”
“我知道,你从小就这样。”
“费黎,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秘密,背负怎样的苦衷。就算真的有,我们之间,也早就在你选择欺骗我的那一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