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刺(2)
也不怪大家惊讶,谁又能想到,一个百亿富豪去世,指定的继承人并非自己唯一的亲儿子,而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义子”。更离谱的是,公司和财产全部给了这位“义子,”一个子也没给亲儿子留。
怎么会有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遗嘱。
比众人更震惊的是裴仕玉,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
已经有人帮他提出质疑和不平:“这遗嘱不对吧,裴总难道没有给她儿子留一份遗产吗?”
费黎坦然地举起手里另一份纸质遗嘱:“无论视频,还是我手上这份,都是裴女士本人亲自制作,由律师和年先生见证。任何人怀疑其合法性,我都可以配合调查。”
“你又是谁?你跟裴荣什么关系?”
“这是私人问题,不便回答。”
这时裴仕玉已经回了神,念叨着:“不可能,妈妈不会立这种遗嘱,绝不可能……”
他大步上前,一把抢过费黎手里的纸质遗嘱,埋头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的签名,的确是他母亲的笔记。
可是他不相信。
他扬手撕碎遗嘱,人在气急时,反而会遏制不住大笑。等他笑声截然而止,一手揪住费黎的衣领,失智怒吼:“你在我妈去世前,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这是她自己的遗愿。”费黎冷静地看着怒不可遏的裴仕玉,“你该尊重她最后的愿望。”
“不可能,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裴仕玉想不通,比起财产,母亲立下这么反常的遗嘱,更令他心焦。一定是有人逼迫了她,或者用什么威胁了她。而最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眼前这最大的受益人费黎。
他盯着他,睚眦尽裂。他对费黎那么好,他妈妈看费黎无依无靠还将他收作义子,给他一个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放开我。”费黎用力扭开裴仕玉抓他的手,不耐烦地,“你要是不信,大可找人鉴定遗嘱真伪。”
“费黎,你……”裴仕玉回头看到年俊峰。
这个在他父亲意外去世后,从小照顾他长大,也是母亲最信任的人:“年叔,你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告诉我,费黎对我妈妈都做了什么?”
年峻峰立在一旁,脸上是裴仕玉从不曾见过的冷漠:“你看到的就是真相,有律师见证不会有假。你长大了,要学会接受现实……”
“骗人!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儿的,都是骗子。为了钱才来到我和妈妈身边……”裴仕玉歇斯底里怒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身边人的背叛,比母亲的去世更令他难以接受。裴仕玉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却是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他最可亲的长辈,最信任的朋友、兄弟和……伴侣,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刚失去母亲,刚失去庇佑,在他人生最脆弱的时刻,刺向他的刀不是来自对手,而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踉跄几步,抓起宾客席的椅子,用力砸在费黎头上。
分明是砸别人的头,却也像被当头一棒,他耳朵里全是尖鸣,逐渐模糊的视线看见费黎头上涌出的鲜血,接着是扑上来护着费黎的年峻峰、过来拉开他们的宾客,和围上来的保镖。
保镖用力摁住他,扭住他的胳膊,制住他的后背,将他按趴在地。尖啸的耳鸣和人群的喧嚣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唯独看见费黎被血染红的眼睛和颤抖的手,还有他战栗的声音。
“我既继承了房产,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不想在家里看见他,把他丢出去。”
几个保镖合力将裴仕玉抬起,将他丢出门外。同一时间,无数摄像机围上来。
裴仕玉那张满是眼泪、愤怒扭曲到完全失真的脸,被印在纸媒最大的版面和挂在所有门户网站的首页。裴荣一纸离奇遗嘱,引发社会各界万般的揣测,也让裴仕玉成为启明市很长一段时间的头条新闻。
直到那之后一个月,费黎继任荣晟药业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并将荣晟改名黎光,他那年轻挺拔又傲慢的身姿,才再次印满杂志首页和占据各大门户网站,将裴仕玉那张扭曲的脸全部覆盖。
裴仕玉这个名字,也从此消失在大众眼里。
第2章
八年后,启明市的高档会所Stella。
“Jadie,我要说我觉得自己是个穷人,你肯定觉得我在无病呻吟。”打扮精致的女人摇晃手里的酒杯,随着转动,她中指上的铂金钻戒便闪耀着烁烁光芒。
她身旁的英俊男人像是有了些醉意,慵懒地趴在吧台上,撑着下巴,撩起眼皮,从下往上专注看她:“只要你想说,无病呻吟我也爱听。”
这里男人说话都这个腔调,她早已经免疫了羞赧,敞开心扉倾倒她最近的烦恼。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我已经够有钱了,但在我交往的圈子里,这点家资根本不够看。
“还有我的朋友们,每天打扮漂亮,只想去哪儿度假,去哪儿购物,从来不想从哪儿来钱。我每天忙到脚不沾地,大部分时间灰头土脸,只有来这儿见你才抽空打扮一下,都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完,她一腔愁闷,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Jade碰她空了的酒杯,陪着将手里的酒喝尽。
“我也不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他看着女人缓慢眨眼,一双多情眼瞳,此时带着点无辜的茫然,“你把问题上升到哲学的高度,我只是一个男公关,我怎么答得出来。”
“那你是骗我,你根本不爱听我无病呻吟。”
“我爱听你无病呻吟,只是不爱听你说自己赚钱辛苦。因为我要赚你的钱,听到这些我会于心不忍。”
“你们还会于心不忍啊?”
“当然会,我们也是人,多少会有点人性的。”
女人被逗笑:“给你花的钱不算什么了。还喝得下吗,我再叫一支?”
不需要她招呼,Jade一个响指,酒保就又拿了一支同样的红酒。中等档次,也价值六位数。
她有些诧异,按理说这种机会,他们都会点最贵的。她第一次见男公关会帮客人省钱,心里一动,定在Jade身上的目光一时没有移开。
以为她仍想得到答案,Jade便说:“人天生不同么。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有人费劲全力也一无所获,人与人的差别就像大象跟椰子,不用和人比嘛。”
女人看了他一会儿:“原来你没有喝醉?”
Jade挑眉:“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总是歪着倒着,我都很少看到你站起来。”
“这个啊……”Jade摸着高脚杯的杯柄,“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一定不要让客人感到压力。我个子高,又是Alpha,面对女孩就尽量收着点,免得吓着你们。”
“你看我这么容易被吓着吗?我又不是Omega,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Jade依言站起,她不得不仰头看他。即便在Alpha里,他也算高的。
她见他挪近一步,突然俯身,两条胳膊撑着吧台,轻而易举就将高脚凳上的她圈在中间。明明身体毫无接触,她所有的安全领域这时却全遭侵犯。怀抱顿时化作牢笼,她也变作猎物。
带着侵略性的雄性气息靠近:“喜欢这样?”
刚还俊美的五官和多情的眼神,因这一低头,全部藏进深邃的阴影里,Jade身上的气质也陡然变得陌生,仿佛危险临近。
她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在出言阻止前,Jade坐回原位,有点失望地:“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温柔顺从的。”
她喝下一杯酒,压下刚才的心惊,却止不住还在狂跳的心。按理说她是Beta,感受不到Alpha的气压才对。
她急需随便问点什么,打破这种被主导的感受:“你真名是什么?”
“嘘,我们这行还有个诅咒,不能告诉客人真名。”Jade一脸神秘莫测,“如果告诉了客人真名,最后却没能和客人结婚,厄运就会同时降临到这两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