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社恐和控制狂联姻后(104)
但苏泽岁却不接他的话,转而断断续续地道:“你……忙公司,要是失败了,就……再也不来接我了。”
顾熠阑薄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无从否认:“嗯。”
苏泽岁道:“你用微信小号……骗我。让我……跟你离婚。”
桩桩件件都是事实。顾熠阑道:“对不起。”
少年哭得太过伤心,说话时还在打哭嗝。顾熠阑下意识又走上前,像往日一样,轻缓又克制地揽了少年一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也不知是不是哭得过于沉浸,苏泽岁这次忘了抗拒,就由他这么抱着、安抚着。
“但我成功了。”顾熠阑嗓音沙哑,“为作补偿,我会把这些天拿到的股份都转移到你名下。”
顾熠阑默然片刻,又接着道:“还有十几天就是物竞校赛。我会帮你,一路走到决赛。我知道的,我都教你。”
怀中的少年呼吸逐渐平稳,胸腔也不再大幅度起伏了,有种已经被三言两语安慰好了的假象。
夏日的夜晚,繁星点点,清风穿过他们相拥之处炙热的空气。
在顾熠阑生命的前二十多年中,一直被各种目标催促着往前走,“高效率”已经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追求。
而此时,他却放慢了脚步,虚度着时间,和某个人一起消磨着漫长而无意义的夜晚。
良久,苏泽岁终于又开了口,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头没尾地道:“……然后呢?”
顾熠阑顿了下,道:“你希望呢?”
“你……你从来不打算和我真正在一起。”苏泽岁踉跄着退后半步,梗着脖子道,“回去了,我们还会过以前的日子。”
顾熠阑放下手臂,问道:“什么以前?”
苏泽岁垂着水汪汪的眼眸,道:“不远不近,相敬如宾。”
顾熠阑沉默了。
苏泽岁咬了咬唇瓣,突然回头,就要跑走:“我不要再跟你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熠阑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拉住了少年的手腕,语速很快道:“还要别的什么?”
被拉扯着,苏泽岁罕见地立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但好歹停下了往外跑的脚步。
“要永远在一起。”他生气地直击重点道,“但是,以后,有问题,你还是会把我送走。”
顾熠阑嗓音平稳,像是陈述事实般道:“我会尽可能陪你久一些。但CPhO决赛后,我应该没什么用了。”
闻言,苏泽岁本能地缓缓双手环抱,在了胸前比了个×。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防御动作。
他瞳孔微缩,声音发抖,没有顺着顾熠阑的话往下说,而是道:“你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走。你想走,就走。然后,我就又一个人了。”
在可见的未来中,男人会把他带回去,像之前那样,继续不上不下地吊着。什么事都瞒着他,然后在未来某天,突然要离婚。
极端压抑的情绪中,少年的逻辑清晰得可怕。
顾熠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苏泽岁看着他的黑眸,道:“哥哥说,你已经是公司老大。不会被爸爸妈妈、其他人左右。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
顾熠阑张了张薄唇,欲言又止道:“我虽然烦他们,但他们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为什么?你顾忌什么?”苏泽岁道,“你从来、不跟我说。”
眼见着男人抿紧薄唇,又是一副拒绝沟通的沉默模样,苏泽岁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跑出了凉亭:“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身后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沉寂凄寒,只有苏泽岁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
显然,这回顾熠阑没有再追上来。
……
苏铭宇本以为今晚就要见不到弟弟了。
他还特意联系了精神科医生,询问了对方日后的行程安排,打算再改改预约。
就在他等着自己那痴情又单纯的少年被大尾巴狼轻松骗走的时候,大门被人用指纹“滴”地打开了。
苏铭宇闻声回头,就见苏泽岁一边擦眼泪,一边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里跑去,然后“砰”地关上了房门。眼神空洞,全然没有他这个哥哥。
苏铭宇一脸懵圈:???
苏泽岁摔坏的手机还放在客厅茶几上。
苏铭宇只能走过去敲了敲少年的房门,道:“怎么了?顾熠阑又欺负你了?你出来跟哥哥说说,哥哥替你撑腰。”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弟弟现在还沉浸在难过之中,不经对方允许,直接破门而入,未免显得太过专权武断。搞不好,还会让苏泽岁情绪更加崩溃。
苏铭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实在不愿说话,只能转头去给顾熠阑发消息,质问他怎么哄人的,把人越哄越生气。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发给顾熠阑的微信,也都没个回音儿。
苏铭宇想不通了。
这才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能搞成这样的场面。
苏铭宇还是不放心弟弟,中途借着送杯热水的名义,轻轻推开了苏泽岁的房门。
在摆满了各种高端玩具的房间中,少年趴在床上,小脸埋入了枕头之中,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想说话”。
苏铭宇安慰了他一会,又拍拍他的背:“乖啊。早点洗澡休息,说不定明天事情就有转机了。”
苏泽岁也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在卷入情绪涡流中时,他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就会变得很弱。
他记得自己只是小小地哭了一会儿,但再一抬头,就看到房间里挂钟的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十二点。
他脑袋晕乎乎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想要去洗个热水澡。
鬼使神差的,在经过房内窗户时,他下意识往外扫了一眼,然后,就停住脚步,再移不开视线了。
他跟顾熠阑谈话的凉亭离他家很近,透过窗户就能看见。
此时,夜色如水,亭中一角仍矗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稀稀拉拉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延伸在石子路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
苏泽岁又抬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快四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走?
他抿着软唇盯了一会,还是迈开了步子,去拿了换洗的睡衣,又走到浴室,打开灯,试了试花洒的水温。
只是刚准备脱衣服,又倏然顿住了动作。
……再去看一眼吧。
最后一眼。
他要很慢很慢地走过去。如果对方还没走,就再说两句话;如果走了,就算了。
苏泽岁关掉了花洒,朝房门外走去。
恰巧此时苏铭宇也在洗澡。客厅空无一人,没有人阻拦他。
***
顾熠阑在夜色中站了很久,身形像松柏般笔挺,仍不觉疲倦。
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分离,倒更像是走着走着,闲得无聊,就拿出手机来玩一玩。
而手机里,正播放着云端储存的录音——
“哥哥,你、你对我好好……唔,不对。”
“哥哥,其实……不是,阿巴阿巴。”
……
多日前的少年反复练习留存的录音记录。就连最后一段都是半成品。
“哥哥,总有很多人欺负我,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唔,忘词了。好笨……”
顾熠阑颇有耐心地把五十七条录音全听了一遍。这些听完后,又干脆重新播放起之前那些已经“完美结束”的成品。
随着“滴”一声播报“当前录音已全部播放完毕”,顾熠阑抬手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是不是在录音中听惯了少年的嗓音,关掉了手机,对方轻软乖巧的话也始终在脑中盘旋。
顾熠阑不禁回想起了不久前的质问——
“那是为什么?你顾忌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