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72)
“谢倾送的。”
借着日光一看,钢笔上描绘了广袤唯美的高原和雪山,很低调,不会喧宾夺主,要调整光影角度才可以窥见全貌,有很多的小巧思。
无事献殷勤,介于刚坑了一把谢倾,阿诺德就不再多说什么批判。
阿诺德切换到下一个话题:“你不是已经考完了吗?怎么还那么痛苦。”
层层叠叠的书把人遮挡了一大半,阿诺德的视角望去,只看见南序翘起来的几缕黑发。
南序说:“还有论文没写。”
考试和论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考试是表面上痛苦,实际上也痛苦。
论文比较具有辩证性,如果不带脑子水过去,写的飞快非常爽,可是一旦你要去深究文章的选题、结构、逻辑、观点,你这辈子就完了。
偏偏南序选择了后者。
同一个话题,不知道有多少个观点,互相驳斥对方的观点是异端,坚定地细数论证的理由。
乍看了都很有道理,南序被上一位说服了,下一位又十分合理地驳倒了上一位的论证。
南序借来了图书馆的书,顺便翻找到了书屋里相关的书籍,准备全部看完以后再向下推进。
阿诺德挺同意的,他就是这些杠精中的一员,具有丰富的杠精经验,只要先形成了自己的观点,越想越自信,一篇精巧的论述就完成了。
年纪大了,看见学生疯狂地学习还会心有余悸,阿诺德站起身端给南序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谁的课?”阿诺德问,不等南序回答,他瞥到了南序在翻阅的书籍。
“哦,是他啊。”
语气明显认识。
“他以前也是诺伊斯的学生,以前还有来我这读过书。”阿诺德说,“的确是个要求严格的人。”
没办法了,老师和学生都很严谨,注定是一场漫长的学术折磨。
拗不过南序,阿诺德只能劝南序一定注意身体。
好在南序还算拎得清“劳逸结合”的重要性,学累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瞄了眼课表安排,换了身衣服,向着北区,但不是经常去的方向前进。
诺伊斯的马场同样设在北区里,选了宽阔的一大片平地,马匹品种优良、室内外训练场敞亮,设备齐全,也配有专门的指导人员。
南序经过时,跨坐在马背上的同学远远就望见了,像突然被拧上了发条又松开,无比流畅做完了几个障碍物的跨越。
教练捧场地夸了声好。
同学想吸引的不是教练。
差点忘了,这样的技术在南序面前也算不上特别厉害。
南序在马术课上很有名。
不是因为红牌游戏或者其他继承人的关注而有名,而是因为在课堂上的表现。
也不是因为像射击课刚开始差点飘红的成绩有名,而是因为感觉来到了南序的主场。
换下诺伊斯的制服,换上骑装,修身外套长裤,黑白搭配,把人衬得挺拔又优雅。
大家穿的样式都差不多,但就是控制不住目光往南序身上看。
诺伊斯的制服设计再怎么精巧,底色也是黑色的,南序很少穿大面积白色点缀的衣服,现在一看发现白色也很适合南序。
金属锋刃凛冽的白、雪后初霁纯净的白、天边云朵柔软的白,各人眼里有各人的形容。
南序只是安静地倚在训练场的白色围栏上,有着内敛又绝不让人忽略的光。
旁观人克制住呼吸,像进行了一场光合作用。
刚开始的课程集中在入门的介绍,大多数人从小在家就接触过马术,时常和父母、同伴相约跑一场,诺伊斯的课程无非对他们来说是一场从复习开始的户外运动,所以他们在教练做器材教学讲解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心意在攀谈。
老师勤勤恳恳地介绍,大家左耳进右耳出,目光乱飞,飞到想看的人身上。
想看的那个人比较尊重老师,在跟着老师的操作熟悉器具。
老师说:“你们旁边选定的那匹就是接下来你们的搭档。“
想看的那个人伸手就摸了摸自己身边站立的高大俊美的黑马。
老师说:“马术课的马鞭只用作提醒,不用来惩戒,请大家不要误会,也不要拿来做出抽的动作。”
想看的那个人垂下眼,白皙细韧的手指缓缓摸过漆黑的鞭子,在掌控着这根鞭子的手感。
鞭身闪着冷腻腻的光,绳子编织成的细细好几股汇集在一起,有粗粝感。
人盯着摩挲的指尖看久了,大脑就很容易形成通感的共振,引起身体的战栗,仿佛那个鞭子在触碰着他们。
突然就没声音了,老师连忙噤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左右扭头观察情况,感觉很奇怪又具体说不上来,只好放宽心态归结为大家良心发现了愿意认真听讲。
老师在空地上激情洋溢,不远处的同学们心不在焉。
到了实操的时候,老师着重关注了几位专注听讲的同学,以他以往的经验判断,通常那几位同学会是还没出新手村的特招生,所以愿意接受新手教程。
南序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南序给了他惊喜。
从流畅的翻身上马到懒散地试跑两三步,完完全全的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的视觉享受。
老师私下里询问过南序有没有兴趣报名参加三项赛,以南序的水平,稍微训练几次就能捧个冠军回来,被南序婉拒了。
诺伊斯马术俱乐部的负责人也来找到过南序,希望他可以参加表演。
负责人极尽描述他们俱乐部获得过多少荣誉、俱乐部成员都多么的有背景,南序来他们那里的马随便南序挑选。
也被南序拒绝了。
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南序拒绝老师还会采用委婉的方式,拒绝同龄人不需要理由。
马场最近很热闹,校庆制定流程时考虑将盛装舞步作为展示的一项,顺便举行一场比赛,这段时间在筛选人选、编排节目。
“南序。”马术老师从纸面上抬起头,发现了南序,连忙招呼他过来。
老师身边围的几个一起讨论的学生随之抬头,调整了下先前随意、没有站姿的姿势,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角。
南序走到了老师的面前,被叫得太匆忙,白手套未摘,手里的鞭子也还来不及搁置。
“你来得正好,这是马术表演准备规划的路线图,你可以不可以给点建议呀,比如哪里增设些障碍、或者怎么调整排列组合、规划路径,更能出效果?”
不参加表演,直接晋级为外聘专家总可以了吧,这么好的人才,不发挥些力量总觉得可惜了。
南序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地图,红绿蓝标定好布局点位,他随意拿水笔勾了几笔,标注出可以加强的安全提示和障碍物,递还给老师:“您看看。”
身边那几个学生来自被南序拒绝的马术俱乐部,比较有发言权,基本上认可了南序的构思,只指着一处新添的障碍设计,说:
“这里连续太多组合障碍,难度太高了。”
南序沉默了下:“那就删掉吧。”
同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度总是相对的。
他们觉着难,南序不一定这么认为。
这种事儿不能细想,细想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老师不管学生脆弱的自尊心,照着南序的规划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乐呵呵地表示满意,拉着南序不舍得让他走了:“南老师,再抽空瞧瞧场上在练习的这批同学吧。”
细沙地、白栅栏,学生三五成群分散在训练场和休息区。
这次选拔的队伍十分均衡,均衡到了可以称得上政治正确的地步,涵盖各个年级,涉及了贵族和特招生。
至少在出色完成校庆表演,不给诺伊斯丢人这项观点上,贵族和特招生达成了共识。
休息区在栅栏边上,栅栏边上拴了只高大的骏马,皮毛漆黑。
旁人扫过一眼就知道,那是南序的马。
南序身边可以凑近他的存在都非常不好惹,叫人第一印象望过去时,总担心他们会不会伤害到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