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40)
“真没劲。”
被迫躺到旁边的秦世放弃了挣扎。
某个刹那,他脑海中浅飘过是否要给小鹿个新年祝福的念头,但很快在慵懒中选择忽略,只强迫性地将其搂入怀中,活像只用尾巴随意揽住财宝的粗心恶龙。
*
千万别被学长一时的热情迷惑,否则必要跌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林羽鹿对此早有经验,很平静就接受了除夕夜的亲密变成昙花一现,对接下来秦世后续几日的离家与忽视毫无波动。
他的心更多放在儿子身上,努力于走前陪伴孩子熟悉这偌大豪宅。
不得不承认,三岁稚童的适应能力远超成人。
或许有舒适环境的加成,小森很快便接受了苏薇的寸步不离与佣人们的贴心服侍,照旧专注于学习玩耍,着实值得欣慰。
也许是学长的基因更胜一筹吧?
不像自己,始终惧怕锦衣与玉食。
这夜晚餐如常丰盛,但服药后的反胃让林羽鹿连粥都无法下咽。
他安静地在餐桌旁陪着小森,忽见微信传来消息,竟是许皓。
“董事长过几天想和你见一面,这事别告诉老板,他又要炸毛。”
秦陆?
林羽鹿知道自己搬入学长的房子会让老人反感,但没想过年期间竟也不被放过。
仿佛猜到他的想法,许皓安抚:“放心,不是要拆散你们的。”
尽管不想接触,但又没资格拒绝。
林羽鹿答应后略感头痛,漫无目的地翻起朋友圈,先见秦世发了张和朋友们打高尔夫的阳光照片,紧接着又看到许皓刚刚转发的公司广告——
“天华娱乐剧本征稿计划……”
犹豫过后,林羽鹿怯怯发问:“那个剧本活动,我也可以投稿吗?”
许皓很痛快:“可以呀,不过你何必投?想拍什么让老板安排不就好啦。”
“不,就随便试试,别跟学长讲,落选也没关系。”
林羽鹿这般解释。
正打字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竟是秦世趁着傍晚回来了。
他前两天都玩到深夜,进家也是醉意明显,掀开被子就把林羽鹿折腾醒的劲头比金主还金主……
或许在学长心里,接受物质上的馈赠而活成玩物的自己,本就可以随便蹂躏,一文不值。
等过两天知道真相时,他会错愕,还是生气?
“发什么呆,你能不能多吃点?”
大手揉乱了林羽鹿的短发,也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林羽鹿安静地望着秦世落坐主位,眨眨眼:“今天没喝酒?”
“我也不想喝,”秦世漫不经心,“过年总是比平时应酬多。”
林羽鹿忍不住提醒:“说好元宵节一起吃汤圆的,我来做晚饭,你不要又食言。”
秦世接过热毛巾轻松擦手:“知道,多大点事。”
无处安放的心酸让林羽鹿笑得苦涩,他忍不住呆望着学长在身边用餐的模样,迟疑发问:“后天……你有空吗?”
“没空,”秦世不纠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游手好闲?”
……
林羽鹿陷入沉默。
秦世挑眉:“做什么?”
“我想回孤儿院一趟,”林羽鹿对描绘自己的愿望略感羞耻,“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秦世并非粗线条的人,但他相当实际:“照顾你的院长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你还认得谁?”
林羽鹿摇头,其实他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
虽然那里又贫瘠,又乏味,但总归……意义不同寻常。
“我晚上约了很重要的朋友,”秦世拒绝,“你别瞎折腾,白天倒可以带你出门玩。”
这样的态度已然不错。
林羽鹿尽量温柔地商量:“那我自己去一趟,你白天帮忙照顾小森就好。”
正专注于学习机讲故事的林亦森立刻抗拒:“我不要,我要和爸爸一起去孤儿院。”
“现在就送你去,”秦世瞥他,语气不满:“少替我做安排。”
林羽鹿微笑:“不是安排,只是请求,上次你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现在飞机很方便,我半夜就能赶回来的,给你带特产?”
秦世自然不感兴趣:“用不着。”
好在也没说其他抗拒的话,看来是接受了这种安排。
刚松了口气,切好的牛排就被放到盘子里。
林羽鹿茫然,抬眸对上学长嫌弃的眼神:“你能不能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嗯。”
尽管食欲不振,他依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鲜嫩多汁的肉质,如果健康的人品尝到,肯定是极喜欢的。
得病了又不是学长的错,他什么都不清楚,而且像学长这种容易心软的性格,多少会难过的……
愧疚感让林羽鹿泛起些温情,不禁闲聊过往:“其实我在孤儿院有个朋友来着,她叫穆桃,是唯一愿意和我玩的小姑娘,可惜……三年级时就被领养走了。”
明明是很伤心的往事,却引得秦世轻笑:“怎么没人领养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谁会往家里领一只小怪物呢?
林羽鹿连受伤的感觉都无法产生,只觉得麻木又无奈。
“没眼光,”秦世揶揄,“多好玩的小鹿。”
林羽鹿向来不喜欢他当着孩子的面胡言乱语,也不接话,只努力地吃着食物。
倒是小森好奇地来回打量,若有所思。
*
无论多么不舍,人都无法留住时光。
起初计划回孤儿院扫墓时,只觉得是接近人生结尾的遥远目标,结果转眼即来。
让林羽鹿有些意外的是,他妄想陪伴自己的秦世没来,听到这个念头的陈医生倒是不怕折腾,从香港直飞至寒风萧瑟的北方。
“我担心,你自己到这里会胡思乱想做傻事。”
陈敬轩面色略显沉重,短发被吹得在风中乱舞。
林羽鹿勾起嘴角:“不至于,我已经快要达成心愿了。”
彻底懒于置评他的恋爱脑,陈敬轩边走边说:“我只希望那个姓秦的能良心发现,舍出精力和钱财来帮你治病。”
“我查了很多资料,治不了的,”林羽鹿平静表示,“再说我绝不会接受。”
陈敬轩沉默,瞧向他清瘦可怜的侧脸微微叹气。
闲聊间,两人抵达孤儿院后的小小纪念堂,老院长的照片和骨灰就摆在里面,是他孤身一人为这里奉献毕生的证明。
鲜花,鞠躬,祈祷。
林羽鹿毕恭毕敬地做完这些,又对着照片里的老人勾起嘴角:“您就快见到我了,到时候有很多话想对您说呢。”
陈敬轩微微蹙眉,显得很是沮丧。
“我带你逛逛吧,别无精打采的。”
林羽鹿朝他眨眼。
陈敬轩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捅破猜疑:“小鹿,你是不是抑郁了?”
呆滞过两秒,林羽鹿浅笑:“怎么会?”
正在此时,门口路过个微胖的老太太,忽惊喜道:“是你?”
孤儿院的孩子和老师都变了,能意外遇到之前食堂做饭的阿姨很是惊喜,林羽鹿忙藏住自己的所有不堪,上前礼貌问好。
感慨之后,她忽啧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几年前还有人来找过你,查案似的,真吓人。”
肯定是学长派来寻找失物的。
林羽鹿尴尬:“之前发生了点误会,现在已经没事啦。”
*
不带情绪地评价,小森是非常容易看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