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回忆录(137)
昨晚他们只睡了四个小时,裘易寒因为要改曲子,更是没怎么睡。
早上七点, 撑着睡眼惺忪的眼皮,给自己煮了咖啡。
全程眼睛都睁不开。
“小心!”柏庭看着人头一点一点的样子, 挺像一只瞌睡的大型犬。
在咖啡就要溢出来的时候帮人关了咖啡机。
裘易寒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你要吗?”他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总算是活过来了。
“好,谢谢。”柏庭点头。
经过昨晚,他已经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个裘易寒当做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于是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面对,但不管如何, 他心里都有一股始终下不去的郁气, 如鲠在喉。
柏庭——一个表面温和实则无情的人。
他理性得可怕, 喜欢将所有事情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工作是这样,生活更是。
所有无关紧要的感情都是阻碍他建立商业帝国的绊脚石。
一切的不可控因素便是他的癌症。死亡面前, 他也不得不低头。
和裘易寒的相遇, 是他刚病了没多久的事。
因为整日在家静养,被朋友叫了出去。
[Nightmare]是出了名的欢乐场,他很少去这种地方, 因为无聊。
昏暗的灯光, 暧昧的舞曲,紧贴舞动的身体, 这些所有都很无聊。
但渐渐, 灯光变成了梦境般的幽蓝,舞台中央,是拿着吉他的青年。
剃着短短的圆寸, 个子很高,一米八的样子,骨架也很大,脸上化着烟熏妆,浓密的黑色眼线,也没有盖过那双闪烁的眸子。
像狼一样凶狠。
舞台似乎变成了他的狩猎场,一首摇滚乐,被他演绎得热血沸腾,人群舞动得更加厉害,他们躁动,疯狂。
忽而,曲调变化,变得空灵,春意降临大陆,一切生物,野蛮生长。
一曲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青年看去,疯狂,虔诚。
天生适合舞台的人。
“怎么?感兴趣吗?”朋友唇角抿着笑,酒杯摇晃,酒液闪着莹莹的光,“啊,他可是野得很呢,难以驯服。”
“是吗?”柏庭眼中闪着浓厚的兴趣,眯了眯眼,“那再好不过了,我享受驯服的过程。”
“不是……你来真的啊?”朋友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那时候他病重的消息还没有对外透露,朋友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
其实也算是心血来潮。
生命有限,或许可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让他最后的日子不那么无聊。
他见青年下场,便默默跟了上去。
青年背对着他在洗手池卸妆,似乎没料到有人,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接着在看清他面容一瞬间有些呆滞。
裘易寒那一刻的表情取悦了他。
柏庭知道自己长相优越,刚开始还会因此被人看轻,但随着时间推移就很少有人直视他的外貌。
如今对方竟看呆了,有些可爱。
“先生,有什么事吗?”
柏庭一身休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发规规矩矩梳在脑后,笑得一脸温和,怎么看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
“要不要跟我?”
裘易寒脸部抽搐,因为他的话,立刻把人纳入了那些上赶着花钱要和他睡的人行列。
当即也不再给人好脸色,“滚!”
他背着吉他转身,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
“等等。”柏庭拉住人的手腕。
裘易寒回过头来,脸上表情更凶了,透着些不耐烦,“不卖,滚。”
他扯了扯手腕,该死,这人看着怪瘦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你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我能送你进娱乐圈,出专辑,开演唱会。”柏庭的视线落在对方发白的板鞋,还有已经洗的看不出版型的T恤,继续道,“当然,还有很多很多钱。”
怒意升腾,把他当什么人了?
“砰——”
裘易寒一拳锤在人精致的脸上,趁着人没反应过来,又狠狠踩了人精致的皮鞋一脚。
“TMD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给爷滚蛋!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砰——”
厕所的门被他关的震天响。
柏庭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脸,舌尖抵了抵被打的地方,镜子里那处已然青了。
下手挺狠。
他眯眼轻笑。
盯着伤回到卡座,朋友一脸幸灾乐祸,“看来是个硬茬,碰一鼻子灰吧?”
“哈哈哈哈哈不行,太好笑了,我要把你这样子拍下来哈哈哈哈。”男人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人才,人才啊!我第一次见柏庭被人打,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很好笑?”柏庭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看着。
男人猛地坐直身体,手动压下自己的嘴角,摇头,“唔好小。”
那天之后,柏庭成了[Nightmare]的常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少了些缘分,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青年的身影。
刚做完治疗的柏庭昏昏欲睡,怎么也提不起精神,陷入沉睡之前,想到青年倔强的背影,可能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只是可惜这么有意思的小狼崽了。
“嗡嗡嗡——”
手机恼人的震动将睡梦中的人吵醒,柏庭揉了揉抽疼的额角,“你最好有正事。”
“老柏,你家小狗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柏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电话里继续道,“就是打你那个,你不是蹲了他还几天吗?”
“我没蹲。”
“对对对,是我蹲的,他和人打起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美救英雄的绝佳时刻!展示你魅力的时候到了,如同天神降临,让他为你折服,快来嗷,我帮你看着。”
电话挂断,柏庭叹气,三十七八了,怎么就不能稳重点呢。
心里吐槽,但是起身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来的这么快?”看到柏庭的身影,男人招呼他过去,“最新情报,小狼崽似乎要被老板开除了。”
“看见那个男人没有?”柏庭顺着视线看过去,老王家的公子哥,骄奢淫逸,男女通吃。
“你家小朋友好像很缺钱,今天是服务生,拿了酒过去,那谁非要人陪酒。”
“你家小朋友忍了,陪着喝了一瓶,结果那小子摸人家胸,还捏了。”
“啪嚓——”男人嘴里模仿砸酒瓶的动作还连带配音,“你家小朋友真猛啊,对你下手那都算轻的了。”
“嗯?”男人观察柏庭的脸,已经没有了青紫,但看着似乎比往日苍白,“你身体不舒服?”
柏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挑眉问道,“看了这么久你就干看着?盛锦鹤?”
“哎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老婆的表侄儿,我去我老婆不就知道我在酒吧了?她不得打死我啊?”盛锦鹤讪讪地摸了摸鼻梁,“再说我要是把你小朋友救了,还有你什么事儿啊?我这是给你机会呢。”
“年底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柏庭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向着青年那边走去。
“小寒,少说两句,和王少道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是他先摸我的,我没做错什么,我不道歉,医药费可以赔,但我不道歉。”
“好啊,赔钱。”王少鼻孔朝天,狞这眉毛,“我们就来算算账,刚才你砸的那瓶威士忌,14万,我身上这件衬衫,50万,你拿什么赔?”
王少鄙夷地看了裘易寒一眼,“你那穷酸样,你拿什么赔?”
看着人身上被酒水浸湿的T恤,薄薄一层,贴着皮肤,隐约透出的轮廓,王少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不过你要是乖乖趴好让我上,一笔勾销,怎么样?”
对方恶心的眼神让人恶寒,裘易寒捏紧了拳头,他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