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私生子艰难求生(7)
“是,”主任接着翻看花名册,到最后一页时,他稀奇道:“边远城镇居然也出了不少优秀人才呢,难道砂砾中还真的出了金子?”
“不要小看这些被砂砾掩埋过的人才,要知道枢机院的一位大人当年就是从边缘小镇里闯出来的一只猛虎啊!”赫德森又点燃一支烟,眼睛向远处的王宫看去。
尖顶宫殿在黑夜中冰冷肃杀。
“那么这群孩子?”助主任征询性地弯腰问。
赫德森摆摆手,他嘴上说着不要小看他们,但此刻又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随便安排吧,我哪有这么多精力去关心这些学生,你走吧不要再打扰我的时间了,这个美妙的夜晚我需要一些酒来慰藉自己。”
“明白。”
主任轻声退出校长室,大门关闭前,他看见那位校长一把脱掉白袍,袒露出健硕的身躯,上面是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似乎那道白袍成了压抑狮子的牢笼,一旦挣脱牢笼,狮子将在无尽的黑暗中疯狂咆哮。
***
清晨的农场混杂着青草与牛粪的味道,发酵过的酸臭味从鼻子往大脑里钻。
利坦维穿着皮质背带裤,此时正举着一叉青草往牛圈里走。
祝尧站在围栏边等待他,此时微风拂过草场,白色的小花迎风飘扬。
祝尧将被吹散的头发揽起来,用一根野草捆扎在脑后,利坦维将叉子用力插进地里,往这边走来。
“我实在是太忙了,农场里的牛不知道怎么了接二连三的生病,我爸爸不得已去请医生来农场为它们治病。”他抱怨道。
奶牛趴伏在地上,即使嘴边有新鲜的青草它甚至闻也不闻,脊背上的肉凹陷下去能看到脊椎骨。
“它们很瘦了。”祝尧说。
“是的,德文先生将奶牛场交给我们一家管理,现在奶牛产的牛奶越来越少,甚至味道也不如从前了,帕尔女士愁得每天睡不着觉。”
利坦维皱起眉毛,他脸上的雀斑也随之隆起。
“嗨小子们,我带了啤酒要喝吗?”利坦维父亲从草场另一头过来,手里拎着一提啤酒,跟在他旁边的是乔伊斯医生,拎着一只大箱子。
乔伊斯走过来抱了抱祝尧:“亲爱的,我们都很难过,但神会引导利亚修女去往光明幸福的天堂。”
“谢谢您乔伊斯先生,祝您平安。”祝尧低声说。
利坦维从父亲手中接过啤酒,喝了一大口,擦擦嘴道:“渴死我了。”
“这酒可是最好的小麦酿造的,你小子根本品尝不了。”利坦维父亲摸摸儿子的头,他拿起一瓶啤酒要抛给祝尧,道:“来一瓶?”
祝尧微笑拒绝,但小麦的香气从瓶子里挥发出来,他说的没错,酿酒的小麦一定是最优质的小麦。
乔伊斯没有理会喝酒如喝水般的父子俩,拎着大箱子往躺在地上的奶牛走去。
乔伊斯不仅能医治病人,小镇上的牲畜生病也是靠他,他的医术虽然说不上出色,但是在小镇却是无可替代。
利坦维父亲皮肤黝黑,脸上有风吹日晒形成的干纹沟壑,他用手掌抹掉嘴上的水泽,倚靠在围栏上。
他看着粗犷,却问祝尧:“来我们家吃饭吧,不缺你一副刀叉,帕尔期待你来我们家做客许久了。”
利坦维在一边应和他父亲:“对啊对啊,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
祝尧说:“谢谢您的邀请,但是我需要回家收拾东西。”
他转向利坦维,他在小镇里最好的兄弟:“我这次来农场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要离开了,去约撒尔读书,后天的马车,搭乘路过撒格鲁的商队,他们要前往约撒尔卖葡萄酒。”
利坦维的酒瓶子洒了大半,落在青草上,麦香混杂着青草味静静蔓延,他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说:“哦哦,你是镇上读书读的最好的学生,是该离开。”他忽然又高兴起来,“我最亲爱的兄弟去了大城市回来一定会是镇上最尊贵的老爷,到时候德文老爷都要向你弯腰啦!”
夜晚星辰遍布天空,撒格鲁的夜晚可以没有阻碍的看到每一片星子,夜晚的云雾也遮挡不住它们的光辉。
祝尧坐在房顶上抱着膝盖。
下方的梯子响动,瓦片叮当作响,利坦维一身酒气坐在祝尧身边,手上还拿了一提啤酒。
这次祝尧没有拒绝,他接过利坦维手里的酒,仰起头狠狠地灌进去。
“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出这个小镇啦。”利坦维说,“农场的奶牛困住了我。”
“也许外面也没什么好的,我也是第一次出去,其实心里很害怕。”祝尧打了个响嗝,“本来打算带着利亚修女一同去约撒尔的,她见过大世面,但是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去了。”
“我觉得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利亚修女。”利坦维醉醺醺地指着天。
可是他指的地方根本没有星星,但祝尧还是赞同的点点头。
那些啤酒都让他们两个喝完了,躺在瓦片上喝到眼泪流出来。
利坦维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个偷别人的果子吗?那时候你像个小女孩,被抓住了,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那户主人又送了我们整整一筐果子。”
祝尧哈哈大笑:“记得,后来那筐苹果被马全吃光了。”
“我们一起在小河里洗澡,去山上抓蛇,摔泥巴,喂小马,可是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你就要离开啦。”
祝尧翻过身面对利坦维,黑暗中他依然能看清楚利坦维的绿色眼睛,那眼睛里盛满了悲伤。
“我不会忘记你的,利坦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他郑重地说,这誓言像山一般沉重,带着不可磨灭的坚定。
第6章 出发告别小镇向约撒尔
商队的马车停在路边,祝尧将十银币交给领队的大叔,那是一个带着宽大帽檐的男人,一身健壮肌肉,手里挥舞着马鞭,驱赶一旁啃草的白马。
白马被打了鞭子也不挪动,打了个响鼻继续吃。
大叔数数银币,点点头:“可以,这些钱只能保证你安全抵达,路上的吃食我们不负责。”
祝尧只带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还勉强能穿的换洗衣服,其它的都装着干粮,只要节省着吃,完全能坚持到约撒尔。
“先生,大概几天能到?”他问。
大叔又甩了一鞭子:“叫我沃克吧,大概八天左右,你要知道,撒格鲁这么偏远的地方离约撒尔实在太远啦。”
“哦。”祝尧捏了捏自己的包袱,里面干硬的面包有些硌手。
商队不仅运送货物,有时候也会接护送人的活,赚些外快,这些商队还是非常乐意的。
这时候商队还不太齐整,这个商队算是个小商队,从隔壁盛产葡萄酒的小镇出发,粗略看过去大概十架拉着大大橡木桶的板车。那些橡木桶里就装着醇香的葡萄酒。
祝尧在德文先生家里见过那种葡萄酒,一瓶大概要卖十金币,如果运到约撒尔,价钱大概要翻三十倍。
按说是非常贵重的货物了,但是这个队伍的人却极少。
他将这个疑问提出,沃克说:“还有伙计们在下个地方等着我们呢,不然拉着这些金子一样金贵的酒没走到半路上就被抢完了。”
“别再吃了,蠢马。”沃克呵斥那匹白马,但是没有用,马根本头都不抬。
他又是狠狠一鞭,白马身上浮现一道血痕,旁边的马都甩着蹄子跑远,但是这匹马连尾巴都不甩。
见祝尧面露不忍,沃克无奈地说:“这匹马不是正经的跑马,是马行的人额外赠送的。长途跋涉的马不能吃得太饱,积食会导致它们判断力下降,而且跑不起来,到时候遇到劫匪只能被杀死。”
说着他纳闷地吐气:“我说那马行老板怎么那么大方送这么一匹健壮的好马。原来它只会吃,一路上没停过,被他娘的摆了一道,等我回来要砸烂他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