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私生子艰难求生(100)
“是事实,但并不全面,秘书处是一个有非常大潜能的地方,现在在枢机院有重要席位的卡洛斯主教就曾就任于秘书处,当时他还非常年轻,跟你差不多,他辗转于大人物之间,见识了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教廷上下,神国上下,这些东西他都非常了解,一个能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呢?”
吉尔曼靠在窗边说,他时不时掏出那只银色怀表摩挲,并不打开看时间,摸了一下之后就放进口袋。
“您是想说,秘书处是个跳板?”
吉尔曼欣然点头:“总在高层的人总是很容易忽视基层,而处于基层的人又难以理解高层的决断与策略。看久了远处风景的人不能不忍受眼前的泥泞,否则它会使你失足,从而跌进泥坑。正因如此,大人物喜欢用秘书处的人,他们能更好的帮助决策。”
“不过现在,”吉尔曼环视了一圈秘书处的人,“人心浮躁,哪能有人平步青云呢。”
“您的教诲我明白了老师。”也许赫德森将他塞进秘书处是有这样的原因存在,但他心中对赫德森的芥蒂并不会减少,赫德森就像暗处的那双手,不停的想要拨弄掌控他的路线。
可吉尔曼的好意他也不会无视,当一条路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也许它并不是一条正确的顺利的路,只是目前的你只能踏上去,因此更要无畏地走,走出一条通天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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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教宗大人!恭迎您的圣驾。”
狭窄拥挤的铁匠铺里,老铁匠诚惶诚恐地奉上店内唯一干净的椅子。
门外巷子里教皇的圣驾即使低调仍塞满了小巷,其他住户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看,却无人敢出门冲撞。
弗吉尼亚没有丝毫嫌隙,撩开衣袍坐下来。他笑眯眯的看着老铁匠说:“先生怎么那么客气,按理说我算是您的后辈。”
“大人实在是抬举,您是至高无上的教皇,我就是一个打铁的腐烂发臭的老头,您这么说令我汗颜。”老铁匠的手被铁水和铁灰浸染的发黑,他讪笑着往围裙上擦了擦手。
弗吉尼亚仍然没有直入话题,他左右观望:“您的手艺是神国著名的,当年我的祖父点名让您为他铸造武器。唔,您这里这么多东西居然忙得过来吗?”
不大的铺子内摆满了刀叉与剑,甚至连铲子也有还有几件农民耕地的铁具,在现代化技术的冲击下,用来耕地的工具早已经迭代更新,这里仍然保留着原始的使用工具。
老铁匠也只是说:“那些蒸汽驱动的家伙确实不错,但是贫穷的农民怎么用得起呢,甚至连租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我原本有一个勤快的学徒。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锻造的,他是个手脚勤快头脑聪明的年轻人,我本来想让他继承我的小铺,毕竟我没有后人,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来了。”老铁匠说这话时多少有些落寞。
弗吉尼亚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把玩:“看来那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
奥古斯特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在场只有他知道那个人是这位尊贵的教皇的孩子,一个吃尽了生活苦头的年轻人。
赛罕靠在一根圆木柱子边,低矮的房屋让他有些难受,他便蹲下来摆弄一边桌子上的器件。其中有一只小马,沉甸甸的重量,外面用漆涂成白色。那马虽然粗糙,可面部表情非常传神,长着嘴巴,舌头甩在嘴边,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马。
弗吉尼亚命人将从圣殿带出来的箱子带进来,在这个间隙,老铁匠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赛罕,不大高兴地说:“一个金币。”
赛罕没有犹豫,掏出一枚金币放到桌面上,老铁匠这才心满意足离开,走到一旁时跟奥古斯特说:“教皇怎么留这么个蛮族人在身边,看起来五大三粗鲁莽凶狠。”
奥古斯特将刚刚那一幕看个透彻,对老铁匠坑赛罕的情形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那是大人的客人。”
老铁匠轻嗤一声,但看到教皇走进来又笑着谄媚地迎上去,脸部的褶子都要溢出来。
“大人您是有什么兵器需要我锻造?小人保证让您满……”老铁匠的话戛然而止,他张大嘴巴眼睛看着地面几乎不会转动了。
弗吉尼亚的手放在打开的箱子之上,上面的冰霜还尚且留存,带着寒冷气息席卷每个人。
“是,神迹……”老铁匠喃喃说。他的手脚僵硬,半天后再活动关节,踮着脚走到箱子边。
早在弗吉尼亚在温莎尔生日宴时就曾拿出过秘金被小部分人知晓,但众人对它的了解并不透彻,更遑论如此近的接触。
铁箱内还有一层水晶盒,澄黄的秘金静静躺在里面,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金块无异,曾经见过秘金的老铁匠完全不敢轻视它。但弗吉尼亚不同,他伸手将盒子取出来,隔着透明水晶观察里面的秘金。
“活性还没恢复,不要害怕。”弗吉尼亚将水晶盒子抛给老铁匠。
老铁匠手忙脚乱的接住,生怕匣子碎了那金子变成吃人的恶魔。
“您这是什么意思?”老铁匠双手捧着问。
“我从迷失之地找回来大量秘金,但是未加驯化的秘金是令人头疼的存在,我需要一名靠谱的有经验的铁匠将它打造成武器,思来想去,只有您最合适。”弗吉尼亚眯起眼睛。
“……”老铁匠沉默许久,他望着那块秘金,良久才晦涩着声音说:“我做不到。”
弗吉尼亚稀奇地问:“为什么,您当年不是接触过秘金吗?”
他指的是多年前,克里曼斯与智者带回来的那块秘金。老铁匠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闭了闭眼睛。
他说:“真正接触秘金的只有克里曼斯大人和智者。当时我只是个学艺不精的学徒而已。”
老铁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近乎叹息,弗吉尼亚急切地问:“那么那把圣剑到底是谁打造的?”
那把圣剑多年不见天日被克里曼斯当作宝物珍藏,就连弗吉尼亚出生后都未曾见过,只隐约听克里曼斯醉酒时提起过。克里曼斯对弗吉尼亚的忌惮与防备很深。
“是智者,我们中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当年他跟随传教士一同传教回来后精神一直很恍惚,后来克里曼斯找到他,他们大吵一架。在之后的某一天,智者终于同意将那块金子锻造,那天像是地狱,我们的老师是一位出色的炼金术士,但他的技术仍远远不及智者的天赋,他和我们一众学徒从旁协助。”老铁匠沉重的声音像一把铁锤,缓缓叩击人的心灵,带着他们走进多年前的一场惨剧。
“克里曼斯兴奋地对我们说,这是牺牲了其他人才得到的神迹,它有非凡的力量。他蛊惑的声音令我们都非常坚信。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都看到那块金子蠕动起来,不停变换形状。一只实验老鼠从台子上跳过来,那金子一口吞下了它。没错就是一口,”老铁匠看向周围几个人。
“它像是真有一张嘴,轻易就将老鼠吞进肚子里消失不见。我们忽然都有些害怕,尤其是智者,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但是克里曼斯更加兴奋,他强迫智者将这块金子打造成一把剑,智者只能听从他的,但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当时产生了幻觉,我忽然掉进一条河里,怎么游也浮不出水面。”
老铁匠解释说:“其实我当时已经会游泳了,在水下憋气三分钟都不成问题。我感到自己变成小时候在家门前小河里溺水的我了,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这次我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其他人都屏息听着老铁匠那近乎奇幻一般的回忆。
“直到我清醒过来,周围只有克里曼斯站着,台子上放着一把通体金黄的金剑,智者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跪倒在地上,他胸口有一道贯穿伤,造成那伤口的是克里曼斯手上的剑。我的老师和同僚们都躺在地上没有声息。他们醒不过来了。”
老铁匠声音疲惫,已经几十年过去了,那一幕仍在他的心中无法褪色:“克里曼斯想要杀了我,但是智者说‘克里曼斯,放了他吧,你的手上再沾鲜血的话就永远也无法握住圣剑成为它的主人。’于是我活到今日,成为那场事故的唯二见证人。我的老师和同僚并不是被克里曼斯杀死,我知道杀死他们的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