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萨摩耶,想吃肉(142)
汪白双臂用力,支撑着自己靠在床头。
他抬眼打量眼前的男人,浓密又棱角分明的剑眉底下,是一双带着浅浅血丝的狭长凤目,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无一不在表现着这个男人的俊美。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制服,很难看出他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长官”,但仔细想想,会在密林中执行任务,应当还在部队服役。
但是穿白色制服的一般是海军,海军很少会有任务需要在密林执行……嘶,不能多想,一想脑袋又开始疼了。
汪白颇感不适地拧起眉头,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头顶。
他下意识要挣脱,就听到男人温声道:“别紧张,放轻松。你刚刚醒来,不宜过度用脑,先把药喝了。”
汪白:“我自己来。”
男人并未强求,将药碗递给了他。
药汤十分苦涩,汪白尝得出来这是用草药熬制,而非如今常用的冲剂或泡腾片。
他有意问问小林草药是谁找的,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不便多说。
草药汤下肚,满嘴都是苦涩。
他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碗和调羹还给了男人:“郎先生,谢谢你。”他之前听到小林这样称呼他。
“叫我郎末。”郎末正要接过药碗,汪白却一个没拿稳,药碗和调羹全都掉了下去,摔成了碎片。
狼末?
他诧异地看向眼前的男人,难怪他总觉得对方的眉眼让他很是熟悉,原来他就是狼末!
汪白顾不得小林惊愕的眼神,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男人:“狼末,狼末,你还在呜呜呜……”
郎末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护住汪白:“你干什么?”
小林也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汪白,你认识他吗?就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冒犯啊!”他把汪白冒犯的原因归为对救命恩人的感激,这样郎末应该就不会责怪了。
汪白听到郎末克制的声音,心都凉了半截。
他松开了郎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们之前不认识吗?”
郎末摇摇头,眼睛却没有看汪白,状似稳重的男人实则耳根早已爬上了绯红。
汪白听到了这个答案,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散去了一般,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颓靡下去。
是他异想天开了,狼末是土生土长的北极狼,怎么可能变成人类,还是带有军衔的,有过生活痕迹的人类。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汪白闭上了眼睛。
郎末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小林拉着离开了房间:“郎长官,小白他刚刚苏醒,神志不清的,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事。”郎末说完,手伸进了口袋,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又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汪白满是泪水的脸庞,那一瞬间,他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痛苦、迷惘还有爱意。
郎末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但更让他揪心的是,他一进门,汪白就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用浓重的鼻音:“抱歉,让你见笑了。”
客气,但带着绝对的疏离。
郎末的心直往下坠,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牵动他的心弦。
他顺从心意地走到汪白面前,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药汤很苦,吃点糖缓一缓。”
汪白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他才接过了奶糖:“谢谢。”
郎末见他剥开了糖纸,将糖果丢进了嘴里,本该安心离去。
结果他瞥见了汪白开合的双唇,奶糖随着汪白的咀嚼流淌出汁水,令他的双唇绽放出诱。人的光泽。
想必将这两片唇含进嘴里的滋味一定无上美妙。
郎末垂首咽了口唾沫,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在满地的碎片上:“我打扫一下,你忍一忍。”
不过是一点碎片罢了,有什么好忍的。
汪白一边隔着眼皮按摩酸涩的眼珠,一边心想: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第94章
汪白以为他和这位奇怪先生的交集到此为止了, 毕竟人家有公务在身,也不至于需要他的回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里都休养两天了, 郎末还没离开。
而且这个名字让他很是在意,只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他也只能将其解释为巧合。
到了第三天, 汪白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郎长官, 您不需要执行任务吗?”
郎末笔直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身姿挺拔,哪怕坐着的时候都给人一种一丝不苟之感。
闻言,他回答道:“任务已经完成。”
所以呢?您难道不是应该回去述职了?
汪白满目狐疑,但对方明显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只好保持沉默。
又过了两天,汪白感觉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便向郎末辞行。
郎末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了房间。
汪白其实还想好好感谢一番郎末的,毕竟对方救了他的性命, 别的不说,吃个饭总该有的。
但见对方行色匆忙,到嘴的邀请又咽了下去。
算了,眼下回京都找老师要紧,就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他也要回到老师身边,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责任和心愿。
至于狼末……
他会找机会去一趟北极,试着寻找狼末的踪迹。
哪怕对方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哪怕粉身碎骨, 他也要试一试。
就在这时, 他听到了手提箱滚轮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他疑惑地走出房门,却看见郎末正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他问。
郎末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理所当然地对汪白说:“这里是民宿,临走之前要把东西都带走。”
汪白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你也要走?”
郎末手下不停:“我送你。”
“不用了吧,我和小林一起走,路上互相都有照应。已经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你。”汪白客气道。
郎末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不麻烦,顺路。”
汪白一愣,他怎么记得郎末明明是驻扎在地方的部队首长:“我的目的地是京都。”
郎末合上行李箱:“正好,我也是。”
汪白:“……”
他无话可说了,只好默默开始收拾行李。
郎末犹豫片刻,跟了上去:“我帮你。”
汪白“不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郎末就已经补充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
再客气的话,似乎有点不识抬举。
汪白很有眼色地道了声谢,不过他也没完全闲着,一直在旁边帮忙拿衣物,再由郎末装进行李箱。
小林正好从他的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小白和郎长官特别默契,完全不像是刚刚认识不到一周的样子。
郎末对汪白的照顾还不止于此,他甚至主动替他搬运行李,连个背包都不让他拿。
这让汪白有些不太适应:“郎先生,我是头撞伤了,不是手断了,这些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郎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热情过头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马上放弃继续为对方搬运行李。
但郎末却不是这样,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苦恼该怎么回答。
却始终没有放下行李,也没有给汪白拿回行李的机会,就这么苦恼了一路,最后才憋出来几个字:“我有力气。”
汪白:“……”
说得好像谁没有力气似的。
上了火车,趁郎末去厕所的工夫,汪白悄声对小林说:“你对郎末的了解有多少?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小林仔细回想:“我也觉得他不对劲,有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就看到你的房间门开着,他就站在你床前,直勾勾地盯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