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85)
哪,哪里能提笔就画得程度!
虞清松却是不管,强行将画笔塞到了阿笙手里,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分明是要看着阿笙画的意思了。
阿笙便只好硬着头皮,沾了黑色的墨,拿过桌上新的宣纸……
…
画画最费时辰。
阿笙回过神来,外头天色都有些黑了。
心里头一一惊。
糟糕,现在几点了?
阿笙倏地转过头,老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书房里,二爷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在看书。
夕阳的余晖罩在二爷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暖光,使得二爷整个人瞧上去,就跟天上的谪仙人似的。
阿笙一时忘了时间,也忘了着急,只顾着呆呆地盯着二爷瞧。
正在看书的人似是有所察觉,抬起头。
阿笙慌乱地将头一低,佯装继续低头作画。
可这作画也同做文章,构思文章走向一样,一但思路断了,一时便难以立马落笔。
阿笙耳尖发烫,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他先前在作画时,老先生是跟他说了一句,说是他出去一趟……倒是没说干什么去。
之后……之后老师便一直没回来么?还是说期间回来过,只是他没留意?
阿笙出神想东想西的功夫,只听二爷出声道:“老先生吃得太醉,我让福禄扶他回房休息去了。我见你画得认真,便没有出声打扰你。
猪蹄吃过了,很好吃。老先生也吃过了,吃过了之后,我才让福禄扶他回的房。”
所有阿笙想到的,或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的,谢放都替阿笙解答了。
倒是一时间,让阿笙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我瞧瞧,画得怎么样。”
他,他画得太丑了。
阿笙正要将宣纸给拿起来,不让二爷瞧。却是不知二爷不知何从美人榻起的身,绕过了桌子,来到他的身后,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就这么状似半,半拥着他……拿,拿起他桌上的画。
第48章 来势汹汹
身体被半拥着,阿笙闻见,来自二爷身上,他所熟悉的一股淡雅的幽香。
是昨日,他送二爷的香囊!
二爷,今日,竟,竟也还佩戴在身上么?
阿笙僵直着身体,便是连脑袋也不敢转动一下。
“画的是院子里的那株松柏?”
温热的气息如同这夏日院子里的热浪,吹拂着他的耳廓。
阿笙耳朵红透,偏的,无处可躲。
栖在松柏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
阿笙什么也没有听清。
不是鸟雀太吵,是他自己的心,太乱。
什,什么?
二爷方才说,说了什么?
因着身体被二爷这么半环抱着,便是手势都不便表达,阿笙无措地通红着耳根,不知该如何是好。
“松干转折有度,针叶劲挺,阿笙观察得很详细。”
原,原来二爷是,是在评他的画啊。
“唯有这枝干,还需再粗上一些,再一个,画的几组松针,要有变化。”
嗯?
枝干要粗一些么?
阿笙低头,去看自己的画。
“像这样……”
手里被塞了一只画笔,接着,他的手□□|燥温热的掌心给握住——
二爷握住阿笙的手,在画纸上轻点墨痕。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触他的耳廓。
是,是二爷的唇?
阿笙的手猛地抖了抖,遒劲的松柏树干骤然一粗,墨色泅然在了纸上。
耳边传来二爷的低笑声,“小阿笙,你不专心。”
…
“在想什么,嗯?”
没,没什么!
阿笙倏地睁开了眼睛,从梦里醒了过来。
是,是梦?
是了,昨日二爷从他的身后拿画,他,他那会儿一着急,把,把二爷给推开了!
阿笙双手掌心抵着额头。
天爷!
他怎么这般胆大妄为!
昨日发生的事情才是梦吧?亦或是,他现在仍旧是在梦里?
阿笙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
嘶——
好疼!
这下,阿笙确信,自己确乎是已经醒了。
并且十分肯定,他昨日,确确实实将二爷给推开了!
…
“可是南倾离得太近,让阿笙不舒服了?”
谢放手里头拿着阿笙的画,犹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
阿笙在二爷这般温和的目光注视下,羞惭地涨红了脸,手慌乱地比划着,“没,没有的事。许,许是天太热了!我方才……方才……”
谢放慢悠悠地接了一句,“噢,是天太热,南倾又离得太近,惹阿笙生厌了。是不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二爷……您千万不要误会。阿笙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
食指曲起,在阿笙的鼻尖上轻刮了下,谢放轻笑了一声,将阿笙的画给轻放在桌上,转过身,笑着问道:“可要喝绿豆汤?我让厨房备了绿豆汤,在水井的木桶里放了半日,喝入口水,便是绿豆都是冰的,很是清凉解渴。”
阿笙这会儿哪里有喝绿豆汤的心思,慌忙比划道:“不,不用了。二爷,时间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要不然,爹爹该担心了。”
谢放:“我派福旺,上你家,跟你爹爹说一声,说我留你吃晚饭,让你爹爹不必担心?”
二,二爷要留他在府上用餐?
他,他哪儿配啊!
再一个,爹爹本就疑心二爷对他有,有存什么心思,要是得知他一下午都在二爷府里,只怕更要多想。
阿笙忙摇了摇脑袋,手飞快地打着手势,“多谢二爷好意,只是我中午烧了好几样菜,若是晚上留爹爹一个人在家里,定然是吃不完的。回头浪费了食物,爹爹该生气的。”
…
阿笙脑袋在曲起的膝盖上“咚”、“咚”撞了两声”。
二爷待他实在是太好了。他昨日那般失礼,二爷竟都没有怪罪他,还要留他在府中吃饭!
是他自己当心爹爹担心,还有”做贼心虚”,最后还是“跑”了。
阿笙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昨日到底是吃了哪只熊的熊胆儿,胆儿竟肥成那样。
怎么回的家,阿笙几乎是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路上晚霞满天,脸颊被夕阳晒得通红通红——
满脑子都是二爷从身后近乎环抱着他的画面。
可以说是想了一路。
日有所思。
难,难怪他会夜有所梦……
阿笙一只手撑在穿上,从床上坐起身,转过脑袋,瞧了眼外头的天色。
天色熹微。
隔壁杜婶家的公鸡在喔喔叫,还能清晰地听见几声驴鸣,在跟公鸡相互应和。
傻乌梅。它到底知不知自己是头驴?
后背起了一层汗,阿笙掀开薄被。
忽地想起什么,阿笙低头,往自己的亵裤看去。
脸颊通红。
他,他太不中用了。
只是,只是梦见二爷,二爷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耳后而已,竟,竟便这样在梦里给交代了!
阿笙下了床,红着脸,去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裤子换上。
…
阿笙来到院子里洗漱。
裤子在水桶里泡着。
清晨的井水早些时候还是有些冰,现在却是温度适宜了,沁凉沁凉,格外适合省神。
阿笙将湿毛巾覆在脸上。
毛巾拿下来后,只觉神清气爽。
眸光不经意间扫见水桶里的亵裤,脸颊涨红,方才的神清气爽顿时跑了个无影无踪。
“阿笙?你怎的这么早起来洗衣物?昨日夜里,没洗你自己的衣物?”
乌梅一大早“呃呃”、“啊啊”的叫唤,方庆遥睡眠浅,便被吵醒了。
方庆遥有一个毛病,就是醒来后,就不容易再睡着,索性起床洗漱,去后院喂了乌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