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94)
大雨倾盆,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喧闹被湿润的冷清取代。
这座城市顿时安静了许多。
地下室里蠕动的符文已经扩散至两层厚了,萧漠升的头颅被包裹在最里层,那些符文正往他脑袋里钻,钻进去了不少,都贴着他意识海深处的禁忌锁,一点点蚕食。
这些符文没有名字,它们是危越在曾经一个轮回世界的神庙里刻录下来的,据说是那座神庙供奉的神明最喜欢的花纹,它最大的效果就是屏蔽和隐藏,其次是同化。
它就像是某种蜱虫,沾上了就别想摘下来,它会先把自己模拟成被它沾上的倒霉蛋的样子,让这个倒霉蛋的身体和力量都以为它是自己的一部分后,再慢慢地同化这个倒霉蛋,反过来把对方变成它的一部分。
然后,对方的一切就都会向它毫无保留地敞开了。
萧漠升意识海深处的禁忌锁有点麻烦,快一个月了,那道禁忌锁也只被符文同化了一半多一点。
这么麻烦的吗?
他开始期待设下那道禁忌锁的主人是谁、在哪里了。
危越有些倦怠地垂下眼帘,从外面看,这个长相过于出众的青年像是要睡着了。
他还没有很饿,南鼎区那只九级诡怪才被他吃下肚没多久,还没有到他出去觅食的时候。
宁柯柯手机里的AI病毒每天都在复刻最新消息,南鼎区的后续拼拼凑凑,危越知道了个大概。
献祭了【乌鸦先生】一条命才救回来的一万六千多人恢复良好,除了精神状态堪忧以外,他们被暂时安置在了临时修建的特殊医院里,负责治疗他们的是几位特地从天南海北赶来的灵医。
他们有丰富的对精神治疗经验。
灵者也是人,他们也是会出现精神问题的。
紧赶慢赶赶过来的几位灵医原以为自己会面对两万多名精神世界完全崩溃,被诡力异化无可转圜的病人,他们完全能够想象,被困在鬼屋里一年多,这些被困者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他们真正见到这两万多名被困者时,没有人——没有人能忍住从喉咙里发出的惊愕。
两万多人,被困在诡域里一年多,他们竟然……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其中一位灵医立刻扑上去抓住喻客歆的衣领,激动万分地问:“老喻!是不是总部研究出了特效药?是不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剩的吗?快给我看看!”
他简直要疯了,两只眼睛亮得惊人,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似的从嘴里射出来,抓住喻客歆衣领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难忍。
其他几位灵医也不遑多让,他们比任何人都期盼着总部能够研究出针对深度异化者的特效药,身为医者,他们是在看不得有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那是他们的同胞,那是他们的战友……
喻客歆神色复杂地摇摇头,只说:“没有特效药,如果有,你们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他拍了拍对方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走吧,去看看你们的病人,他们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关于他们、我们,为什么能毫发无伤地回到人间。”
这时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攥住他衣领的灵医已经从他的语气里感知到了,他缓缓松开了双手,深呼吸两次,待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他道:“走吧,带路。”
后续如何,AI病毒没有再发来,因为宁柯柯没有跟上去。
这个AI病毒是单一向的,做不到跳跃感染,只能待在一个人的手机里,所以它才只是低级道具。
知道那些被自己救回来的人都没什么大事后,危越就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了。
华国不会对自己的国民坐视不理,更不可能做出某些国家那样为了保守秘密残忍杀害幸存者的举动,那两万多人会得到最妥善的治疗,他们最终都能回到各自的家庭中。
等到华国找到合适的理由之后。
这个理由很快就会来了,世界是联通的,国外多的是骚操作,诡异的事情瞒不住太久。
最慢,也就这几个月了。
那只长得像海产混合体的诡怪除了好吃以外,没有再为危越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它居然是个苟王。
那只诡怪不是在华国诞生的,而是三年前从东瀛那边过来的,那个时候它就已经快要晋升六级了。
也不知道它在东瀛那边吃了什么,又或者东瀛人大补,反正它的智慧和同级诡异相比要高出很大一截。它居然找到了华国灵网监测的薄弱点,将自己分割成好几块,伪装成散装的三级诡异,顺着海底暗潮,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沧市的地下河。
而那缕地母之神的神力,就是它在地下河里偶然发现的。
它高兴坏了,当即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
这只诡怪深谙苟之道,它克制住了吞噬新鲜血肉和同类的欲望,哪怕送到了嘴边,触手可及,它也忍住了。
一动不动,半点气息不露,好似一块沉底的石头。
就这样,它在地下河里偷偷发育,一点一点消化那缕神力。
直到一年多以前,它终于消化掉了一半的神力,成功晋升八级,压抑许久的进食欲望陡然爆发,它迫切地需要更多的能量,以帮助它消化掉剩下的一半神力。
灵者和灵兽进化有限制,诡异也有。
九级之上还有更强,这只诡怪不满足于即将晋升的九级,它想要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于是,它发动了那场震惊中外的大型地陷。
但很可惜,它的行动被地母之神提前感知,以至于算盘落空,最后还招来了一个异常恐怖的掠食者,吃人者最终被吃。
借由它的记忆,危越得知了东瀛那边的现状。
总结一下,群魔乱舞。
不过那边的氛围历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有能力者不去灭除诡异,反而去勾心斗角搞阶级分化,一个个鼻子冲着天,看不起普通人,要么就是沉浸在自己那逻辑奇诡的世界里,压根儿没几个去管普通人的死活。
如此居然负负得了正,倒也还能压得住一段时间。
待到压不住的那一天……
危越笑了笑,端起冷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叮铃——
门上的风铃响了。
不是被风吹动的,而是有人来了。
危越抬眼看去,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头齐肩的短发,浑身滴着水,眼眶还红红的,不知道是冷到了,还是怎么了,她在细细地发着抖,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个女孩……
黑发黑眸的店长颤了颤眼睫,放下杯子的右手动了动,一根透明到几乎看不出来的浅淡红线缠绕在这只手小指上。
红线的另一头,正连在来人的心口。
这昭示着:
他救过她的命。
而他与她,皆对此一无所知。
第54章 雨中的书咖 美人店长
“你、你好……”
路迢迢浑身发着抖, 脸色苍白,眼眶都是红的,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不怎么看得清坐在桌前的人长什么模样,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又沙又哑:“不好意思……我、我可以,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求求你了……
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她的嗓子里,她快要被吓哭了。
刚才, 刚才……
巷子里……
有鬼,有鬼啊!
她很确定, 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人!
湿滑的,黏腻的, 过度柔软的……它回过头来,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被大雨困住的老人家, 而是、而是……
路迢迢抱紧自己, 不敢再去回想。
那张七窍流血的脸,那张皮肉像被强硫酸溶解了一样往下流淌, 露出带血的白骨……
“呜……”
女孩发出低不可闻的呜咽声,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那一刻, 路迢迢发出了此生最大的尖叫, 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在大雨中奔跑,身后始终跟随着令她战栗悚然的嗬嗬声,还有像生锈的铁一样摩擦的骨头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