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62)

　　此处应有掌声！
　　然而，在它的设想中理应感到喜悦的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甚至毫无波动。
　　他淡淡地道:“我今年三十一，马上就要三十二岁了。”
　　是三十一，不是二十一，更不是十一。
　　他从来不看热血少年漫，更没有中二期。
　　新芽:……
　　新芽:！！！
　　新芽震惊地立直两片嫩叶，失声尖叫:【三十一！你不是应该才十八岁吗？！】
　　娄君怀:……
　　男人从这棵没有五官的新芽身上幻视到了和他表妹一样的捧脸震惊表情。
　　什么金手指会晚到十三年？
　　他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道:“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新芽立刻呼呼地晃叶子:【不可能！就是你！我不可能认错人！】
　　它怎么可能认错受选者的气息！
　　#否认三连#
　　娄君怀不置可否，他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是你带走了我？”
　　从表妹和那位祝队长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乌鸦夫人的实力远高于他们，乌鸦夫人说会保护好他，他却被带离了她的身边，那将他带走的人……
　　【没错，就是我！】刚刚还很震惊颓丧的新芽一秒支棱了起来，两片嫩叶翘得高高的，神气得不行，【虽然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特别可怕，但是我也是相当厉害的，哼哼哼。】
　　说罢，它用一片嫩叶拍了拍娄君怀的虎口，像小孩子硬要学大人那样语重心长地说:【可怜的受选者，你一定被吓坏了吧，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真的太可怕了…】它抖了抖叶子，卷成两条腿的根系也跟着抖了抖，可见它才是害怕的那一个，【我的追踪明明那样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都差点儿被祂看见了……天哪，祂怎么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祂一定是一个有很多眼睛的超级大怪兽！】
　　娄君怀看着它，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从酒店一直跟着我们的，是你？”
　　新芽非常骄傲地点“头”:【怎么样，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它觉得自己可太厉害了，潜藏在地下一路跟踪，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用那么多那么多双眼睛到处寻找的时候，它勇敢地顶住了压力和恐惧，当机立断潜得更深了，结果完全没有被发现呢！
　　它果然是最厉害的，哼哼。
　　这句话明显是在求夸奖，娄君怀惯会当别人的暗示不存在，他没有搭理它，而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需要你将我从那位夫人身边带走。”
　　抛却那些奇怪的没有头绪的熟悉感，待在乌鸦夫人身边，他全然没有感到惊慌忐忑，心中只觉得安心。
　　新芽:【……啊？】
　　它难以置信:【可是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特别可怕啊，祂比这里的那只大怪兽还要可怕哦！你就不害怕祂会把你吃掉吗？】
　　它可害怕极了！
　　这棵新芽似乎能够穿透【乌鸦夫人】这具躯壳，看见躯壳底下那个最真实的灵魂，不可直视、不可探究、不可描述。
　　恐怖，混乱，且疯狂。
　　它完全不敢多看，直觉告诉它，看多了会死。
　　娄君怀不能理解它的恐惧:“不会，夫人不会吃了我。”
　　他顿了一下，又说:“她不吃人。”
　　新芽:……
　　被噎的次数多了，它终于明白自己目前和受选者说不清楚，整棵芽顿时蔫儿了:【罢了罢了，你还没有醒来，不会就不会叭……】
　　它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抖抖叶子重新精神起来:【好了，我的受选者，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心]的线索。】
　　说着，它散开根系，就要缠上娄君怀抓着它的右手。
　　娄君怀一惊，立马松开手，想把它丢开。
　　企料这一抓就甩不掉了，这棵新芽像是长在他手里了一样，比头发丝还要细的根系眼看着就要刺破他的皮肤，长进他的血肉里去。
　　是时，显在左手手背上的“叶片”骤然发亮，盈盈微光刹那间包裹住了娄君怀全身，新芽的根系立刻像扎进了坚不可摧的精钢里，寸步难行。
　　【欸？怎么回事？】它困惑地摇摇叶子，为什么进不去？
　　娄君怀的脸色冷了下来:“放开我。”
　　这回换他要求新芽放开他了，这风水轮流转转得也太快了些。
　　他在生气，就像新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会对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感到恐惧一样，它也不能理解他生气的点，只是解释道:【不能放开呀，这里超级危险的，那只大怪兽的触须到处都是，我们必须躲开它们，不然你会被抓去当储备粮的…不，你是最美味的，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吃掉你！】
　　娄君怀抿紧嘴唇，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它，心头涌上一股浓重的挫败感。
　　太无力了，又一次……
　　他什么都做不了。
　　许是男人的抗拒太过明显，新芽顿了顿，两片嫩叶耷拉着，无措又急切地说:【你不要怕我呀，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的金手指，我是你的一部分。你现在不相信我的话，等到你拿回了[心]，你就能知道一切了！】
　　“心？”娄君怀放轻声音，“那是什么？”
　　新芽晃晃叶子，像是在摇头:【我现在不能说，这里到处都是那只大怪兽的触须，会被它听去的，我们必须躲开它们。】它再次强调，【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向地母之神发誓！】
　　地母之神？
　　娄君怀心中忽然一动，一种平静而温暖的眷恋之情从心底不知哪个地方涌了上来，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鼓动的心脏里涌出一阵轻微的酸涩感。
　　男人蓦地伸手握住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眼尾慢慢地红了。
　　新芽连忙用两片叶子猛拍他的虎口:【哎呀哎呀，不可以哭哦……你现在不能哭，灵息会泄露，就算是我也遮不住你的！】
　　娄君怀深深吸了几口气，将眼眶里的热意强行逼了回去，等到左手手背上的“叶脉”又少了两枝，他才渐渐缓了过来。
　　方才那一阵强烈的情感翻涌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再度开口时，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些微的沙哑:“……娄君怀，我的名字。”
　　新芽照葫芦画瓢:【杏杏，我的名字！】
　　它有一点害羞地问:【我可以叫你君君吗？】
　　娄君怀点点头，对这个叠词没有任何意见，他问:“我暂时相信你，请你见谅。那么，杏杏，你能告诉我柯柯在哪里吗？她是我的妹妹，我很担心她。”
　　原谅他，亲人、熟人和陌生人终究不同，他从小情感就比同龄人要淡漠一些，长大后更显得清冷不近人了。
　　杏杏摊开两片嫩叶，是无能为力的意思:【抱歉啊，君君，我不知道……】
　　它现在还很弱小，把它的受选者带走就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它再强大一点就好了，那样它就能把另外四个人类也从那个黑漆漆的可怕大家伙身边全部带走。
　　这个答案在娄君怀的意料之内，倘若它回答知道，他反而要重新审视并调整对这个小家伙的态度了。
　　在一切未能明了之前，他会始终保持质疑和警惕。
　　想到在遇见那几个人之前，柯柯曾说过他们是一整个小队一起进来的，乌鸦夫人也说过其他人都在里世界中……希望柯柯能尽快找到或者被她的队友想到。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杏杏咳嗽了两声，用一种成熟稳重的声调说:【我们要去找触须触及不到的地方，线索就在那里。注意，小心暗处的影子，莫让它缠身。】
　　最后一句话明显不是出自于它的口中，倒像是在转述。
　　这个熟悉的语调……
　　娄君怀看向这棵新芽的眼神变得深沉了几分，他肯定地道:“是你。”
　　那个在大雾里一个劲儿让他往前走的神秘声音。
　　杏杏竟然秒懂了他的意思:【对呀，就是我呀。】
　　它用散开的根系缠上娄君怀的手腕，模仿着另一只手腕上的缠枝手镯，将自己圈成了一个新的镯子，然后开开心心地宣布:【君君，我们快走叭，记得不要对上外面那些人的眼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