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49)
前方又是一条三岔路,宁柯柯果断往右边跑,脚下一个滑铲,从堆积起来堵住路口的车辆下方滑了过去。她起身时回头看了这些车一眼,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她边跑,边从紧贴在后腰上的腰包里摸出两张灵符,夹在指尖以灵力灌注,用力向后一扔,贴在那堆用车辆搭建的掩体上。
“流风助我,疾!”
宁柯柯双手掐诀,脚下闪现一道流光溢彩的法阵,这是迅疾咒,青色的流风卷上她的小腿,女孩本来就快的速度这下更快了五分。
她化作一道风,从街道穿过,卷起一地灰尘落叶,径直掠进了建筑更多、地形相对复杂的小区里。
没有。
没有……
这附近没有她的队友。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宁柯柯面色沉重,心中并没有感到失落,她早有猜测。恐怕不止是她,她的所有队友都可能被分散了,这里已经成为了未知诡异的猎场,而他们……都是猎物。
她必须独自作战了。
一分钟后,巨大的轰鸣响起,大地被震得颤抖不已,楼身外的瓷砖大片大片地落下,砸得粉碎。
往身上贴了好几张蔽息符的宁柯柯藏在暗处,腰刀横在腹部,呈下压之势,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唯一的狭缝,耐心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等级压制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如果是平常,她或许有越级反杀的机会,但是现在……
宁柯柯缓缓吐出一口气,呼吸逐渐变浅,慢慢的,几近于无。
……
继被踹进五金店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只被活死人摇来的诡怪刚飞到掩体上空,下方就是轰的一声震天响,它又被炸飞了。
这一次,它没能再飞起来。
一只巨大的乌鸦骤然从空中俯冲下来,就像它袭击那个人类一样,尖利的鸟喙轻易穿透了它的核心,整个头颅在仿佛金属打造的鸟爪下碎成几瓣。
咕噜。
它被吃掉了。
这是危越第一次吃没有经过白镜处理过的诡异,除了腥味有点重以外,没有别的异味,可以接受。
这只诡怪体内没有“铁线虫”。
上一次的九级诡怪体内足足有十七条,他裂开嘴吐出来的黑球比拳头还要大,十七条“铁线虫”挤在一起,每一条都比那只七级诡怪体内的要粗几倍。
但是,被白水晶公主抓到的那只诡怪体内没有。
四级以下没有也就算了,毕竟它们连灵网的检测标准都进不去,可那只已经是四级了,为什么会没有?云四子庙的异物也是四级,它体内就有。
危越曾猜测,越强大的诡异,体内的“铁线虫”就越多、越粗,这大概是等级和力量的象征?
……这只五级诡怪体内也没有。
危越连它的骨头都嚼碎了一并咽下去,它体内很干净,空空如也,连内脏都没有,只有诡异的核心和一颗大脑。
难道他的猜测是错的?这些“铁线虫”并不是等级和力量的象征,而是另一种更特殊的意义?
可惜萧漠升的记忆上了锁,他暂时打不开,还得研究一段时间。
危越本想从这只五级诡怪的记忆里找到一点线索,结果它的记忆和它的内里一样空。
这是一只崭新的诡怪,像是刚从巢穴里出生,就被摇过来抓人的那种崭新,它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巢穴在哪里都不知道。
它的记忆始于聆听到活死人们的呼唤,赶来抓捕宁柯柯的那一刻。
空投?
原地召唤?
难道要抓一个活死人搜魂吗?
就他们如今这个将死未死的状态,别他刚探进去就受不住彻底死掉了,他可不想背这个因果。
巨大的乌鸦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抖擞着宽大的羽翼,扬起头颅长长嘶鸣一声。
“呜——”
追到路口的成百上千个活死人齐齐调转方向,摇摇晃晃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漆黑的鸦羽漫天飞起,如雨落下,一个曼妙的身影从鸦羽中款款走出。
她怀抱白镜,头纱曳地,华美的宫廷裙宛如一朵尽情绽放的黑巴克玫瑰。
乌鸦的羽毛本就是五彩斑斓,只要她想,她可以是任何色彩。
天地灰蒙,唯她一抹浓色。
……
宁柯柯等啊等,一直等到她的灵觉都感知到那一大群活死人正朝着反方向离开了,那只五级诡怪还是没有来。
这是放弃了?
不能。上课的时候教官讲过了,灵者的血肉对诡异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他们的血肉更富有能量,吃一千个普通人都没有吃一个灵者来得大补。
难道那只五级诡怪也学她一样,在哪个暗处蹲点她?
……灵觉没有感知到,至少这片小区里没有。
真的走了?
宁柯柯狐疑地皱起了眉,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纠结。
她要不要这个时候跑?
话说以五级诡怪的智慧能搞出声东击西、守株待兔这样的计谋吗?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露头看一眼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嗒,嗒,嗒。
是细高跟踩在地上的声音。
窣窣,窣窣。
像是长长的衣摆拂过地面。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她听到了轻快的哼唱声。
宁柯柯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脑袋好晕……怎么回事?怎么会……好晕……
持刀的女孩重重甩了两下头,依旧没能如愿驱赶走这仿佛从大脑深处蔓延出来的晕眩感,她看着前方的狭缝,感觉那一线的光在旋转……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画面正在挣扎着要冒出来……
是什么?
是谁?
谁在哼歌?
她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在哪里听到过?为什么想不起来?
嗒,嗒,嗒。
那轻巧的,像是猫咪在踮脚走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狭缝里透进的光变得淡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款款走来。
鼻间飘来一阵冷香,如同冻在雪里的花,又像凝霜的海。
宁柯柯咬破了舌尖,涣散的眼瞳重新聚焦,她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人。
这是极美的女人。
是一朵开到极致、永不腐败的花,是一束破开重重乌云直照大地的彩光,是一柄掩于鞘中也藏不尽锋芒的宝剑。
雪肤,红唇,黑纱曳地,长裙华美,怀中抱着一面白色的圆镜。
镜中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抱住它的那双手被遮在黑色蕾丝手套里,手指纤长,隐隐可见白皙的肌肤。
这位美到不该出现在这片灰蒙空间里的美人停在了女孩面前,只有两步的距离,扑面而来的冷香熏得女孩头晕目眩,再多吸几口,她怕是要醉了。
宁柯柯喘息着抬起头,望进了一双平静的漆黑眼眸中,一股莫名的、不知由来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想,这样一双眼睛,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鬼使神差一般,她脱口而出:“……乌鸦夫人!”
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一些,似乎是在惊讶,惊讶于她是如何认出了她的。
明明……
因果线已断,她应该忘记了才对。
不过她瞧着不太像是都记得的样子。
难不成,大脑忘记了,她的灵觉却记住了她吗?
如果是……
危越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在宁柯柯的档案里,关于她的天赋那一栏会被盖上“重点培养”的印章了。
这意味着,宁柯柯永远不会被篡改记忆、扭曲认知,亦永远不会被幻觉迷惑,她那特殊的灵觉自会帮她记住一切,为她点亮指引前路的灯塔,她只需要始终相信自己就好。
啊,越来越像女主角了呢,宁同学。
……
娄君怀只睡了三个小时,身边没有手机,也没有闹钟,之前还熬了那么几天的夜,他硬是临时给自己设置了一个生物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