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大师兄失忆以后(63)
前方的马夫却不说话,沉默地驾着车,周围不断响起车轮滚过雪地的声音。
“怎么你不知道吗?”
江越觉得好笑:“还以为这路线是你和秦兄商议好的,若是求稳,按理该从另一座山头走,若是求急,也有人会选在这里。只是奇怪……秦兄到底有什么急事,连风险都不顾也要赶到皇都。”
宋晚尘不言,只是低头望着怀里的秦朔,看到他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一直紧紧地攥着手心,下意识往袖子里藏。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抓住秦朔的手,将紧闭的指节一点点掰开,就像昨晚那样,虽然过程会有些麻烦,但只要坚持到底,不管对方有多排斥,最终也只能被迫打开并接受。
然而掌心打开以后,一颗血玉珍珠却从中滚落下来,被对面的煤球发现,飞速跳了下来,嗷呜一口吃下了肚,被江越叫了好几声吐出来都没吐,还打了个嗝儿。
“球球!”
江越拍了拍它的脑袋,但煤球就是不听,晃着尾巴跳到秦朔身上,像是有话要说那样汪汪叫,却被宋晚尘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平稳的马车忽然震荡了起来,晃得越来越厉害,宋晚尘一手搂紧秦朔,一手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发现他们此时身处最陡峭的崖边,又被积雪绊住车轮,实在难走,便提醒外头的马夫:“掉头下山,不从这走。”
驾车的马夫依然不答,像是根本听不见他说话那样,开得越来越快了。
江越将煤球一把抱回来:“是不是路太窄,掉不了头?”
车轮滚动的吱呀声大到让人觉得不安,帘外飘进来的雪花也像预示着什么,宋晚尘察觉到不对,敲了两下车厢,喊道:“停车,我们自己下来。”
可外面依旧不作声,甚至在下一秒往左侧开去,整个车厢都随着剧烈的晃动倾斜,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侧车轮也卡在峭壁的石缝上,几乎是贴着悬崖的边在走。
睡梦中的秦朔也被惊醒,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早已从座位摔了下来,只是被宋晚尘垫着抱在怀里,并未磕着碰着。
“怎么回事?”
这句话才问出口,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马啸,紧接着就是马夫跳车的声响,车厢顶上被谁踩住,在无人驾车的情况下,倾斜的角度随着速度加快越来越大,上方陡然传来之前在乌镇听过的人声,“秦朔,警告你最后一次。”
剑刃陡然从车顶穿刺而下,带着凌厉的杀意向其逼近。
“把聚魂灯交出来——”
第59章 危情
马车的半边车轮已经在崖边腾空, 车厢在剧烈的晃荡之下根本找不到重心,更不用提身在其中的秦朔。他紧紧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宋晚尘, 听着上方的警告,下意识护紧怀里的储物袋。
“是天元宫?”
对面的江越才说完话,便搂着煤球在混乱中扯下前方的车帘,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其中一名天元宫弟子跳下,和上方用灵力操控马车的弟子形成围堵之势。
他们全然不管车厢的其他人, 目光直盯着秦朔怀里,持剑就要硬闯进来,却被江越先行踹了一脚,方才起身又被宋晚尘的千丝绕缠住小腿, 还来不及开口就从狂奔的马车上摔了下去。
上次来乌镇的天元宫弟子不过两名,这次带来的灵压却完全不同,光是肉眼看到的就有三四个,倒下一个又来一个,像是越打越多, 除之不尽一样。
江越守在车门这边, 一手阻止他们进来,一手扯住缰绳,但马匹受灵力干扰,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反而跑得越来越快。
车厢内的宋晚尘受空间限制不能动剑,只能全力护住秦朔, 用千丝绕甩开试图从两边车窗进来的天元宫弟子,然而百密一疏,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就在他注意力全被左侧吸引时,右边车窗的弟子趁机伸进一只手。
秦朔眼□□力不支,精神还没养好就突遭变故,一时反应不过来,手腕被抓住的那一刻,只听嗷呜一声,煤球迈着肉乎乎的小爪子从车门飞扑而来,恶狠狠的咬住那人的手,刹那间伴随着惨叫鲜血直流。
“该死!你这贱狗──”
煤球咬住就不肯松口,被其甩来甩去都不放,最后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才摔回了地上,抖抖毛又站了起来。
可就在它奔向主人的一瞬间,马车忽然整个倾斜,随之而来的是那名弟子阴恻恻的声音。
“来软的不行是吗,那就都别好过──”
车厢被未知的力量猛地掀翻,顷刻间滚落山崖,处于帘外的江越来不及抓稳,脱手摔了下去,坠入茫茫雪域当中,煤球毫不犹豫一跃而下,紧追着主人消失的方向扑去,身形刹那扩大数十倍。
“阿朔!”
在这紧要关头,宋晚尘用千丝绕将自己和秦朔绑在一起,他本想破开马车御剑而行,却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发现丹田的灵力无法驱动,雪花从帘外飞了进来,气温急剧而下,显然已经位于江越此前说过的雪域。
即将坠地的最后一刻,他本能抱住因缺氧而陷入昏迷的秦朔,翻身将自己垫在下面,闭上了眼。
轰隆一声,从万米高空摔下的马车顷刻间粉碎了一地,横七竖八地陷入厚厚的积雪当中,漫天雪花飞舞,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四散的木板当中,是被时隐时现的银丝缠绕,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体近半陷入了雪里,被本命灵器挡去了绝大部分冲击,可还是因此昏厥了过去。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将雪地砸出大坑的“巨大版”煤球从中起身,背上的江越也跳了下来,嘶了一声,甩了甩胳膊,嘀咕了句:“搞什么,垫了下还这么疼。”
煤球唰地一下变回平时的大小,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像是嗅到什么气味,冲着前方汪汪了两声,迈开小肉爪就往前跑了过去。
“球球!”
江越意识到它可能发现了什么,也跟了上去,走了还没几步,便看到前边摔得不像样子的马车,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一人一狗来到散落一地的车厢中间,看到雪地里昏迷不醒的两人,不由陷入了沉默。
视线之下的宋晚尘仍将秦朔紧紧搂在怀里,许是垫在身下的关系,明显能看到手臂和脖颈后面的瘀青,被护在怀里的秦朔则没什么大碍,仅仅是被碎屑划到的擦伤。
江越半蹲下来,用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并未着急唤醒。他拉开秦朔的衣衫,先往怀里摸去,将储物袋取出来。
煤球在边上张望着,不断摇着尾巴。
可就在打开储物袋的那一刻,里头忽然飞出一团金光,不等江越反应过来,便骤然遁入他的额头,转眼消失不见了。
江越的身体软倒在地,意识瞬间被金光淹没,眼前的画面停留在满是雪花的天空当中,继而陷入了黑暗。
一旁的煤球紧张的汪汪直叫,冲上来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却怎么都没反应,正要叼着衣领往后拖时,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却忽地睁开了,望着久违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转过头,伸手揉了揉煤球的脑袋,开朗道:“球球,好久不见。”
煤球顿时呆住了,试探性汪了一声,江越将储物袋重新系好,站起身,它又绕到另一边汪了一声,被敲了一下脑袋,“安静,别吵到秦兄。”
煤球跟在他后面,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江越将储物袋放回秦朔怀里,目光一刻都不曾移开,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仅仅是这样也觉得很满足。他小心再小心的靠近,想仔仔细细地看一眼。
明明近到呼吸都能闻见,却不敢再进一步。
“秦兄……”
他呢喃着,眼中满是思念:“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只可惜,这点相处的时光很快就被愈演愈烈的风雪打破,江越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势变大,冷意直往领口钻,他看到秦朔冻到不住发颤,连忙握着手帮忙取暖。
雪地里实在太冷,江越环顾了一圈,终于在右后方发现了一处天然的洞口,只是被雪埋了一半,要动手刨出来。
他想也没想,就过去徒手刨起洞口的雪,煤球也跟在后面帮忙,小爪子刨得飞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刨出能容纳一人进去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