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写鬼故事爆红全星际 上(141)
我不知道我具体在哪……
只是感觉到已经没有那种爬坡的感觉了,反而走得挺平缓的。
天太黑了,树又高,我真的看不清我自己在那。
这种地方,我也不敢跳,土本来就滑,我怕直接从山坡滑下去……
往上看是看不见,我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山下的村庄。
长生村。
大多数是黑色红色的老瓦,城市已经淘汰了的那种瓦片。那些小房子从远处看很小,就跟手办一样。
房子有两排,沿着河流,形成两条平行的直线。
我也分辨不清到底那个是邓恩家,只记得他家正好住村子中间。
我能不能向其他村民寻求帮助呢?也许邓恩做的恶事,他们根本就不知情。
如果我告诉他们,尤其是村长,他们会不会帮我……
但是很快,我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都甩到了脑后。
如果邓恩家有这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巫术,那么谁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呢?
长生不老,比金钱、权利更难得,古代的帝王享尽了人间富贵,到了晚年,即便是曾经的明君也会变成昏君。被那些江湖术士骗得团团转。开始炼丹修道、祭祀拜佛。
何况是村子里的凡人。
所以,为了守护这个巫术,为了可以让女人用身体做牺牲给他们转生,而不把消息外露出去。
我相信这个村子一定会死死地拧成一股绳。
但是……
既然村子里有这么多户,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到老了或者得了重病都要转生,那这村子得需要多少女人才行?
一个女人,一年最多才能生一胎。
太年少的女孩没来生理期的不行,太老的老奶奶容易流产也不行。营养不好跟不上不行,心情不好,会影响身体也够呛。
如果女人一直一直怀孕,那用不了多少年,这身体也就废了。他们用不了了。
刨除掉这些“自然损耗”,一年得用多少女人,我不敢想像……
能够反覆利用当然更好,但是如果是一次性的呢?
如果中了蛊的女人可以平安无事的话。那么李纯儿一个人,完全可以被二次利用,生完一胎,再生一胎啊。
这样,她肚子里先生出那男孩的老婆,再生出来我那重病不愈的婆婆。一直生,不就行了?为什么又要费事地再把我骗过来呢?
除非,李纯儿一个人不够。
她有什么事情,不能一个人完成。还需要我。
我突然,又有点不懂了。
眼皮不安地跳动着。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没有在村子里见过几个年长的女人,而且女人明显比男人少很多。
是都拴在家里怀孕了?
还是……
还有,那河边洗衣服的女孩说自己真的是父母亲生的。看她那没见过世面,连上学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样子,也确实不像外来的。
她被铁链拴住,恐怕不是怕她上山被野兽吃了,而是怕她跑了。
换句话说,这女孩长大以后也是“转生巫术的一环”,以后是要用来怀孕的。
可又有那个父母会狠心用自己的女儿的身体来?而不找外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
我脸部的肌肉疯狂颤抖着。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因为怀孕,会死!
至少是产下转生之人之后,很大概率会死,或者是不孕。
一个家庭里,老人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八十岁之后,随时都濒临死亡。
一个女孩一辈子,只能替一个人转生,所以这哪够用呢?至少得准备四个新鲜的女孩……
就像李纯儿已经给别人转生之后,就报废掉了。
而婆婆缠绵病榻,快死了,邓恩为了让她继续活,就得再想办法找到我。
如果所有女孩都从外面骗进来,抢进来、买进来的话,风险其实很大。费事又费力,还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
所以,他们就自己生女儿,自己用……
所以那个女孩脚镣上,才会有铁链。
她生来,就只是父母的储备粮而已。
病床前,婆婆曾死死拽着我的手说:“生女孩,生女孩更好……”
她没有说谎,没有伪装。
这么一看,对她来说确实是女孩更好。
她想让我多生几个女孩,长大了当储备粮,备着以后用。
邓招娣这个名字,想要招的也不是“弟”,而是娣的原意“姐妹”……
我眸色渐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万一,我被他们抓到了,十月怀胎生出来婆婆之后,不管我死不死,我都没有用了。
他们不会养闲人,所以等待我的,就就只有死。
而李纯儿,恐怕早已遇害了……
她预见了她今后的命运,才在手机备忘录让我不要管她,直顾着自己去活下去就好。
但是我恐怕也……
想清了这一点的我,已然头晕目眩。一脚不慎,要不是左手抓在荆棘树之上,我就差点摔倒了。
左手又被荆棘树刺给扎破。
血液从我掌心里流出来,和树枝一样是红色。
而山下那些方方正正的小房子,在我眼里上下跃动,突然变得更窄高了。
它们立了起来,一排排一列列,相互挨着,就像是肩并肩,手牵手。
那只是这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来,无数的女人的——
无名冢。
……
我长叹一声,便一言不发。
胸中憋闷到疼痛。
……
山下,突然多了好多的光?白光。
“嘁嘁——擦擦——”
声音也逐渐变大。好像有什么人或者野兽,过来了。
这么晚了,还要务农吗?
那光是直线型的,从下面,往我这边照着。
那是手电筒!
他们是奔着我来的!
“找!你们都给我找!她跑不了!”一个声音从山下传上来,这好像是邓恩的声音……
很严肃,很有磁性。
过去这声音曾在我的枕头边呢喃,所以我只需要一耳就能分辨。
他们来追我了!
好多手电筒,一、二、三、四、五……
我数了,但是我数不清,至少我眼前看见的,就得有十几个。
那些光交错在一起,就像是演唱会现场。
光直直地往这边扫过来,好像要把这里看个滴水不露。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你们是整个村都来了吗……
我觉得可笑,便冷笑一声,自己愁眉苦脸。
像是在笑他们,又像是笑我自己,头一次变得这么重要。
“往山上搜!”又有一个男人说,“居然把我爸给掐死了,我找到她,非掐死她不可。把她的牙,一颗一颗给拔掉!”
是邓恩爸爸的声音……
“扮演”他爸爸的中年男人。
那个老牛一样倔强丑陋凶狠的男人。
言语中带着愤怒,带着杀意,在山下面吼。
他……是在说我吗?
杀了邓仁的人。
我,郑恩琪,年纪轻轻,就是一个杀人犯。
即便以后从这里跑出去,我的手也不再是干净的。
但是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后悔。
哪怕他因此拔光我的牙,敲掉我的手指,我也一点也没有后悔。
因为他该死。
舍弃我一个二十三岁的命,终结这个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怪物。我觉得我并不算得上亏。
我的腿猛烈地颤抖了两下,然后奋不顾身地又开始跑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都看不清路……
这回我真的一点也看不清了,只能按照手电筒相反的方向走。像盲人一样,一边摸一边走。
其实我是在摔。
一直在摔。以各种方式摔。摔得头破血流,浑身青紫。
但是我忍着,没有叫一声,没有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