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向深渊祈祷[刑侦](275)
徐长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忍不住开口道:“就算屋大维们都得了癌症快死了,对于现在的实际案情应该也没帮助吧。”
“并没有那么简单,”安柏一边接过副手乔舒亚警监递来的密封文件袋,一边平静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医疗文件,而是有关基因检测和基因治疗的病历。”
“基因检测,”听见关键词的蔡司下意识生出抵触情绪,“他们还是在做基因编辑的反人类实验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安柏从密封袋中抽出一叠文件,抬起头看向年轻的北美警督,“在这四份基因治疗的文件中,有一份来自于考伯特。”
“考伯特”这一名字响起时,房间里的众人均是一怔——屋大维本人?
“那又是什么特殊的高科技保养方式吗?”蔡司闻言迟疑道,“像这些富豪之前接受的干细胞回输那样。”
“不,我们已经让当地大学的教授看了一下,对方初步得出的结论是,这些的确是治病的病历。”站在一旁的劳拉这时也开口了。
说着,劳拉直接拿走了安柏手中的文件,并直直向着徐长嬴的方向走去。
众人心中猜疑更深了,蔡司皱起眉头道,“为什么屋大维派系的高级成员会同时需要治病?”
安柏只是看着劳拉的背影,眼神深邃,沉声道:“不着急,正巧我们的团队中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基因学家——所以要辛苦拉尔夫教授帮我们这些外行人鉴定一下。”
话音刚落下,劳拉就站定在夏青面前,将文件递了过去。
夏青伸手接过那些文件后,坐在他身边的徐长嬴立刻伸脖子去看那上面的信息,但只看了两眼,他就头昏眼花地收回了视线,并对坐在对面的蔡司和赵洋摇了摇头。
那些文件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的专业用词,还有各种模糊的细胞图和表格,对于不是医药专业和基因学专业的人来说,的确与天书一样。
当然,夏青就能看懂这些字符和图片背后的内涵,他神情专注而且阅读速度非常快,在看完第一份文件后,就立刻将剩下文件翻到相应的页码快速扫视浏览着。
“还有多少份这样的文件?”夏青终于抬起头,一向无波无澜的清俊脸庞露出了肃然的神情,周围的人看着他的表情,也意识到了这些文件的性质绝不一般,不由得都坐直了身体。
“纸质版的资料,只有你手中的4份,”安柏站在地毯的中央,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装里拿出一只U盘,“但在9小时前,北美分局的技术专员花费整整一个月终于还原了第三代伊甸园的硬盘,所以,还有37份。”
在听到那个数字的一瞬间,夏青拿着文件的手微微僵住了,徐长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忍不住地轻声问道:“所以这些文件是指什么,屋大维他们的病历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这些人都患上了同一种基因缺陷病症,”夏青扭过头看向徐长嬴,他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罕见的沉重,“而且全都是优性alpha。”
话音落下,徐长嬴还是不明所以,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基因缺陷只能遗传又不可能传染。”
不仅是徐长嬴,蔡司和赵洋等人也都一脸茫然和不解,而就在这时夏青却翻开了第一份文件,看向众人道:“这上面写着考伯特诺伦的年龄是30岁。”
“其余三份病历患者的年龄则分别为29岁、27岁和26岁。”
“年龄怎么了,”赵洋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重要的不是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吗?”
而就在这时,徐长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安柏,而安柏也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没错,其他37名接受基因治疗的人员年龄都在31岁以下,也就是出生在1991年之后。”
听到安柏的话语,蔡司也终于明白了,他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
“但除此以外别无解释,”劳拉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盯着仍在研究基因检测报告的夏青,“所以我们需要夏青亲自看完这些文件,给我们最准确和可靠的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5分钟,也许是3分钟,夏青终于抬起头,攥着那一叠轻飘飘的纸张,对着沉默着的众人点了点头。
“是人为的,这些基因检测报告上都显示位于第9号染色体33区带的SF1基因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失和病变,虽然不是SRY基因那样决定人类性别的主要基因,但SF1是编码缁类因子的基因,参与性腺分化与发育。”
夏青的叙述中有着大多AGB专员们不太能理解的专业术语,但他简洁概要的陈述,却又直接印证了他们心中某种隐隐的,不敢细思的猜想。
“SF1从上世纪80年代就被学界指出可能决定第二性别群体的信息素等级,”夏青面容平静,但语气冰冷严肃,他看向安柏,摇了摇头,“但一直到现在,这一猜想都没有被验证,因为基因表达是一个非常复杂和难以验证的命题。”
“可这一结论在30年前已经被使用了。”
徐长嬴的声音响起,毫无顾忌地直接揭开了众人不敢承认的恐怖真相。
“原来如此,”徐长嬴坐在诺伦家族的宽大沙发里,他弯着腰双手交叉着,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我终于知道屋大维他们到底为什么如此偏激和急切了。”
“——因为他们自己才是第二代伊甸园的生产的残缺品。”
就算是已经深入了解LEBEN的劳拉等人也不敢相信——1987年在塞尔维亚成立的第二代伊甸园,在当时一批顶尖的LSA学者的参与下,不仅于90年代初开始了针对信息素等级的基因研究,甚至在短短几年里就胆敢将其运用于临床实践,并作为顶级的贵族服务提供给了诺伦家族这一批亿万富豪和政客。
“所以,考伯特他们的优性alpha性别真的是由基因改造来的?”
劳拉站在沙发前看向夏青,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神情复杂道,“那不正是说明第二代伊甸园其实是成功的吗?”
“不能这样判定,”夏青轻轻将手中文件合上,他平静地看向劳拉道:“要看对A级alpha的定义,从上世纪60年代起,国际学界划分的信息素等级其实涵盖了很多内容——例如信息素的纯度、信息表达度,以及个体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和控制能力。”
“如果是正常定义下的A级alpha或者omega,他们应该在所有层面上都优秀于B级以下的第二性别群体,但是当前国际测定信息素等级的方式是非常单一的。”
“各位都经历过,”夏青转过头看向众人,目光如镜,“测定等级方式只是普通的抽血检验,原理是分析血液中的信息素纯度,因为纯度更高,就能完成社会文化认知里优性alpha才能做到的信息素压制。”
“所以你的意思是,” 蔡司明白了什么,他疑惑道:“——考伯特他们其实除了信息素纯度符合优性alpha的标准,但其他的不一定?”
“病历上已经写明了,”夏青不置可否,沉声道:“考伯特血液的信息素浓度一直居高不下,这说明他并没有控制信息素的能力,同时他的信息素对于身体各项器官和系统机能的影响也很大,所以只能依靠腺体封闭针长期阻断信息素的产生。”
“我靠,”赵洋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一脸震撼地道:“那这个考伯特算什么优性alpha,他实际上连C级以下的劣性alpha都不如。”
“但无论是社交媒体还是上流社会,”蔡司若有所思道,“都是将考伯特和阿卡莱家族的西奥多视为风光无限的优性alpha继承人——他们也一直以这样的身份替家族出席各种活动和利益场合,但这样的存在居然有四十多个吗?”
“事实说明,”劳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在人类社会里,优性alpha这一个虚名比所谓的生理差异要重要的多。”
“我还是不敢相信,”一直坐在赵洋身边没说话的齐枫一脸百思不可解,她看向夏青道,“在1992年就可以基因改造到这种程度了吗?LEBEN居然真的让这些贵族们生下了‘优性alpha’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