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向深渊祈祷[刑侦](134)
蔡司将护照拿出来,用英文道:“我们是联合国和AGB的员工,我们现在要离开。”
领头的是一个高个子,浑浊发黄的眼球盯着蔡司的脸看了足足三秒钟,终于起身离开了车子。
蔡司立刻歪歪头,示意阿邱三人上车,他上了车就将车窗摇下来,在发动引擎的时候对着那暴徒道:“酒店里面还有我的同事,他们生病了,我会回来接他们。”
那三人只是盯着他,露出看不出意图的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蔡司一咬牙就踩下了油门。
在经过喷泉的时候,藤野突然哎呀了一声,那声音短促凄厉,阿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在她叫出声的那一秒,蔡司也看见了,那是脸朝下被拖到道路一边的乔伊斯,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
正如徐长嬴所言,不少道路确实已经设了路障,但好在蔡司等人的身份证件齐全,长相也是标准的外国人,于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维和驻扎地。
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分了,整个基地都乱糟糟的,不只是蔡司等人,还有很多与他差不多处境等待撤离的外国公民。
有穿制服的人跑过来让他们登记,并说半小时后先护送他们离开,如果有家人朋友失联的也一并登记上,原地等待之后新的一波国际援助的力量抵达。
阿邱连忙接过笔,焦急道:“对对,我们有两位同事还被困在酒店里,此外还有——”
突然阿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他回头看见年轻的专员对他简单道:“邱先生,把我也写上去。”
阿邱和马歇尔都愣住了:“蔡司先生您要回去?”
但蔡司说完就已经转身回到了车边,一把拉开车门坐了回去,接着就逆着车流与人群头也不回地驶离了大门。
在路上,蔡司一边开车一边给北美分局还有IGO打电话,但因为通讯基站被炸的差不多,所以信号断断续续,好在他路过一个街区的时候,终于打通了一个北美分局的电话,他迅速地将他们与儿童妇女困在酒店里情况汇报过去,只是还未等对方回应未来的增援情况,手机就已经断开了讯号。
在最后一个街头,蔡司看到了拦住他的路障边的人群中还是有那三个武装分子,那人似乎已经眼熟他,低头与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检查证件的武装分子看了一眼蔡司,收起了路障。
当蔡司走进酒店大门的一瞬间,他就与守在大厅里的beta对上了视线,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座机打电话。
“我靠,你怎么回来了?”原本一脸警惕和寒意的徐长嬴望着蔡司,像是见了鬼,手里的话筒都掉了下来。
蔡司手里拿着车钥匙,轻笑一声,戏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正式专员,你只是个实习的。”
坐在沙发里抱着座机的徐长嬴脸色铁青,上下打量了一下优性alpha,张了张口,最终妥协似得选择了平和的语气,“不是alpha的问题,是你本人的脑子真的有问题。”
对于那些在酒店里的日子,蔡司不知为何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一些模糊的印象。
比如为了能够应对时不时过来骚扰检查的暴徒,蔡司与徐长嬴轮流睡在大厅的沙发上,另一人则睡在酒店的前台,以便能第一时间通过内部电话悄悄通知12楼的老韩。
前三天还算能熬过去,整个城市还没有彻底断网,虽然信号不好,但是蔡司还能联系上外界,然而由于局势逐渐复杂,所谓的新的国际救援部队迟迟不到。
好在邓肯家族与北美分局等多方力量的支持下,在第三天,蔡司得到消息,IGO在一星期内会派人来与驻扎的叛军阵营谈判。
但在谈判之前,不能让暴徒们知道酒店里还藏着“小族”的妇女儿童,不然事态恶化,发生交火,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而第四天,战事升级后,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深夜里,睡在沙发上的蔡司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看见徐长嬴从楼上下来,beta对着他道,装甲车开进了他们的街区。
两人背靠背坐在华丽空旷的酒店大厅里,蔡司抬起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用现代喷绘技术绘制的“盗版”《创世纪》壁画,只觉得有些像做梦——他隐约觉得无所事事去海边看捕鱼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了。
第五天,整座城市断水断网。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叛军对于这个酒店的怀疑开始逐渐攀升,之前由于IGO和联合国部门与这个城市的武装分子首领进行过商议,对方答应不会对AGB专员与慈善组织成员所在的酒店出手。
但很快,武装分子开始挑战起蔡司与徐长嬴的底线,比如他们不断地要求也要进入酒店内休息享受,蔡司一开始的态度十分坚决。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无法联系上外界,从第五天开始,蔡司与徐长嬴很快只能守在12楼的餐厅里。
一个所谓上尉军衔的叛军甚至进入12楼的餐厅里看了看得了“登革热”的老韩,在这时蔡司与徐长嬴也表明了坚决的态度——他们绝不可以进入12楼,不然将被视为侵犯国际专员的人身安全。
由于叛军们也已经草草检查过餐厅里的物资所剩无几,所以很快就失去了占领12楼的兴趣。
好在妇女儿童的配合度很高,叛军进入酒店后,原本能在餐厅里自由活动的他们,现在只能在仓库和厨房内部活动,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此时仓库里的食物也只能再支撑一个星期了。
但众人除了等待,确实没有任何的方法,只能期盼IGO或者其他国际增援真的能够在一个星期内到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蔡司的焦虑情绪开始疯狂蔓延,虽然他表面不显,但是当他面对电脑里断开信号的界面,只觉得几十个人的未来确实无比迷茫。
然而,蔡司很快发现与他同行的beta却似乎没有被压抑的环境影响,深夜里武装分子在两条街外交火,这个beta都能躺在花园餐厅的卡座里睡得不省人事。
“没有网你看他也不会有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徐长嬴端着一杯苏打水走了过来,“我们俩今天的水分配给。”
为了尽可能应对未知的风险,徐长嬴和老韩清点物资后,定下了每人的固定食物和水的分量,能够再撑一个多星期。
蔡司看着那个玻璃杯不说话,beta笑了一声,“哦,你有洁癖啊,那我去给你拿根吸管。”
“不用,”蔡司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这人脑子有病,正常人怎么想都应该是拿第二个杯子吧。
蔡司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一口,下一秒他就被呛得疯狂咳嗽。
“这水为什么这么辣!”蔡司扶着酒吧的吧台,脸色通红,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味道很熟悉。
他看向坐在一旁面上有些讪讪,想要走开的beta,怒道:“你为什么往苏打水里加威士忌!”
“有那么夸张吗,”徐长嬴摸了摸脸,“我刚刚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些,咱俩配额本来就少,我就兑了一点威士忌进去,我看没多少,应该不会很冲吧。”
“你是脑子有毛病吗!”蔡司一脸不可置信,突然他反应过来,看向徐长嬴,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刚刚自己都没有尝就端给我了?”
“哦,我忘了,”徐长嬴一脸坦然地无耻道。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蔡司在这一星期里唯一的收获,就是他终于在与徐长嬴的对骂中学会了“你脑子有毛病吗”——即“你有病吗”的升阶版本。
每天忧心忡忡躺在露天窗旁卡座里的老韩,每天的固定节目不是远处街道里不断升级的热武器巷战,就是两个AGB专员不断升级的“你有病”“你才有病”的小学生口水骂架。
前者让这个心怀人类和平事业的中年人越发忧心忡忡,而后者则让他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上一点点。
按照事物发展规律,如果蔡司能够与徐长嬴多困在这个空中孤岛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学会更多语义丰富、善用互文和比拟等修辞的攻击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