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小卖部(51)
说完杜彦又开始发愁:“你说你俩这样,他又生不了孩子,你俩以后咋办啊?”
向驰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随后给了他肩膀一拳:“少操心些有的没的。”
“我说真的!”杜彦吃了一颗栗子,“我都打算好了,以后我哥结婚了,就让我侄儿给我养老送终。”
“你不结婚?”向驰安看着他,杜彦从小就没个正行,但也从没听说他谈恋爱什么。
“我啊?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天天就想玩,我爸妈也说了,让我结婚那是对别人女孩子不负责。”
向驰安笑了笑:“叔叔阿姨真豁达。”
杜彦仰起头:“那可不,传宗接代有我哥,我只需要当个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闲人,这样的生活也挺好啊,你还记得那谁谁家,兄弟阋墙,大的害小的,小的害老的,就为那点儿家产,连人都不是了。他们笑我胸无大志,我笑他们家破人亡。”
“也挺好。”向驰安说,“叔叔阿姨还有陵哥把你教得很好。”
杜彦听完扬起头:“这怎么不是我心地善良呢?”
他们谈完,厨房里的板栗烧鸡也已经好了,宁桥难得地又摆了桌子,一盆板栗烧鸡摆在中间,一盘切好的咸鸭蛋,一份清炒土豆丝,三碗米饭,还有三瓶饮料,杜彦喝不了酒,他们两个人酒瘾也不大。
杜彦埋头吃饭,咽下第一口板栗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碗上的豁口。
他又转头去看向驰安,发现向驰安用的是一套很素雅的水墨碗筷,还有一个专门喝水的杯子。
他梗着脖子:“凭什么你有一套碗筷?我却要用有豁口的!”
第40章
有杜彦在, 原本安静的村庄都多了些噪音,吃完饭之后向驰安安排住处,杜彦也不愿意一个人睡在向驰安家的别墅里, 也不愿意在宁桥小卖部里凑合。
最后向驰安把他送去了县城的酒店里, 第二天一早再过来,本来宁桥让向驰安也别回来,但向驰安不同意,把杜彦送去酒店之后又回到小卖部里。
宁桥等他到晚上十一点,向驰安有点累,就没有再往别墅去, 而是选择跟宁桥一起在小卖部里睡了。
床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 宁桥想起明天就该去取新做的棉絮, 又计划着要给自己这个小破床也重新铺上新晒的谷草。
“今天怎么不开心?”宁桥还惦记着上午的时候向驰安的情绪,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才问出来。
向驰安想了想,把杜彦告诉他的事情都告诉了宁桥:“只是一时间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但转念一想, 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宁桥翻了个身,轻轻抱住他:“所以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用这些钱,混吃等死吗?”
虽然站在外人的角度来说, 只会感叹向驰安命好, 毕竟如果没有向家,谁知道他会过什么样的生活?而那位真少爷, 也确实是吃了苦, 这事如果宁桥是局外人,他也会觉得比起来还是那个真少爷更惨。
但毕竟宁桥跟向驰安亲近,自然胳膊肘要往他那边拐, 向驰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很难受,宁桥还记得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看起来就很想要从阳台上跳下去。
要是向驰安是个平庸又碌碌无为的人也就不说了,他们给的这些东西确实能让他平凡地过一辈子,但向驰安有能力,他们给了他起飞的天赋,现在又想要折断他的翅膀。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其实并不太懂。”宁桥的手放在向驰安的颈后,“是你要开公司,但不能用你自己的名字吗?那你可以用我的啊。”
向驰安被他一下一下的轻抚安抚住,有些好笑地说:“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风险?”
“什么风险?”宁桥问。
“要是这个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找的就是你了。”向驰安又给他细细地讲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宁桥听得云里雾里,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在向驰安说话的尾音中睡着了。
向驰安低头,屋里太黑,看不清宁桥的脸,他亲了一下宁桥的额头,于是靠着他也慢慢睡了。
第二天一早向驰安得去接杜彦,宁桥要去镇上拿做好的棉絮,于是他们在镇上的大路上分开。
宁桥拿了棉絮,结清了账,正巧碰见今天逢集,又买了好些菜回去,毕竟向驰安的朋友远来是客,还是得尽最大的努力把人招待好。
只是想着自己的钱好像快花完了,以前是够一年花的,现在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还得看个时间去取点钱,不然过年买年货都没钱。
今年跟以前不一样,向驰安应该是会跟他一起过年的,想到这里,宁桥的心里就满满的。
杜彦在村里的第二天,宁桥带他下河摸鱼去了,就在小卖部外面的小河沟里,这会儿太阳正大,河水沁凉,杜彦在河里像是小孩儿学走路,一走动就被河里的淤泥绊住,差点整个人栽进水里。
原本清澈的小河沟顿时变得浑浊,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杜彦换了一条向驰安的短裤,本来想大显身手,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他傻眼:“现在怎么抓螃蟹?”
宁桥在离他还挺远的预制板下面,摸着河沟的边缘,看到了一对小眼睛,他的动作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螃蟹壳,随后把螃蟹抓了出来。
“不公平,你一直在这儿,肯定知道哪个洞里有螃蟹。”杜彦艰难地走到宁桥的面前,伸头去看他捉的螃蟹。
“我也没说跟你比啊。”宁桥哭笑不得,“这不是玩嘛。”
杜彦不服输,在河沟里摸了好久,终于抓到了自己的第一只螃蟹,他还做了个标记,打算走的时候带走,带回去给他哥当宠物,就养在他哥办公桌上。
玩够了之后他们才从河沟里上来,向驰安抱着手臂在岸上看着杜彦:“舍得起来了?”
杜彦一看自己的手,已经被泡得皱了起来,就着河水看脸上也沾满了淤泥,不过没关系,他很是开心,虽然是个小村子,但好像也很有趣味。
杜彦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螃蟹,打算把这螃蟹给他哥当礼物,但在下午的时候那只螃蟹就咽了气,杜彦气得跳脚,最后宁桥从二婶家拿了只刚孵出来的小鸡给他,这才算是勉强安慰了他。
第二天他们送杜彦离开,他的车一直停在路边的,宁桥在那天向驰安送他去县城的时候把车给他擦干净了。
离开的时候杜彦并没有拿走那只小鸡,螃蟹死掉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有些心理阴影,要是小鸡死在半路上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们把小鸡送回了二婶那里,宁桥知道他喜欢,于是找了点墨水把小鸡的翅膀染了个颜色:“等你再来,它就长大了。”
“不许吃了它啊,我到时候回来是要检查的。”杜彦摸了摸小鸡的翅膀。
一旁的向驰安似乎是为了好友的智商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没打击他,让他保持天真也挺好的。
杜彦有些舍不得离开,也有些理解了向驰安为什么会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心无旁骛,只享受当下生活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杜彦隔着车窗跟他们说话,又对向驰安说,“你记得去买手机。”
向驰安朝他点头,宁桥又给他拿了饮料和零食:“路上别饿着。”
杜彦点头:“走了。”
看着汽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向驰安转过头看向宁桥:“舍不得他?”
“不是你舍不得吗?”宁桥笑起来,“好啦,我去给你铺床,我新给你弹了棉絮。”
他把棉絮铺在席梦思上面,躺上去感觉软和了很多,宁桥试了试:“早就该给你弄床棉絮的,一直也没时间。”
“睡习惯了硬床,突然睡软的还不太习惯。”向驰安也躺了上去。
“我过两天把我晒好的谷草弄床上去。”宁桥想了想,“那个睡起来也很软和,就是有点吵。”
向驰安只睡过宁桥那个已经板结了的谷草床,说等换好了之后他要第一时间试一试,宁桥当然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