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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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失望地叹气:“哥哥,这里还不如杂物间呢。”
俞昼站在客卧门口,双手抱臂,闲懒地倚着门框:“怎么?”
沈惊坐在地上,咕哝着说:“感觉这里是死人才会住的,怎么全是黑白灰色啊。”
俞昼点点头:“很准确的评价。”
听哥哥这么说,沈惊心里就和被针扎了一下。
俞昼常年生活在俞守泽的控制和监视中,一定很痛苦吧。
俞昼肯定也不想自己的生活空间变得如此死气沉沉,他才是最可怜的。
沈惊心疼了,赶紧解释道:“哥哥,我不是说你是死人,虽然你有时候确实是死死的。但是我搬上来了,以后我会买很多黄的绿的红的东西,我把二楼装饰得五颜六色,很活泼,让你一上楼就活了。”
为了让哥哥有更加直观的感受,沈惊开始举例。
“比如在你房间的床头,我就挂一副画,画一朵牡丹花。”沈惊把自己说兴奋了,“然后再铺一块红色的丝绒地毯,给你的床单也换成黄色的柴犬一家人......”
俞昼实在听不下去了,冷静地打断:“沈惊,我的审美取向确实是黑白灰。”
“......”沈惊冷笑,“哥哥,你的意思是把二楼搞得像一片墓地,你也很喜欢对吗?”
俞昼不想扫弟弟的兴,但又确实不想自己的房间被牡丹花壁画和红色丝绒地毯占据。
于是他斟酌片刻:“沈惊,你可以随你的喜好,布置你的房间。”
沈惊故意把行李箱弄得“砰砰”响,阴着脸说:“哥哥,你就变成死人吧,我不会再心疼你了。”
心疼男Alpha就会变得不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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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很不爽,没耐心仔细整理了,提溜起身边的行李袋,泄愤似的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然后,在俞昼的注视下,两块板砖“咚咚”砸到了地上。
沈惊:“......”
忘了板砖被塞进这个袋子里了,真完蛋。
俞昼面露疑惑:“沈惊,这是什么?”
沈惊扯了一件衣服盖住了板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哥哥,这是板砖,你没见过啊?”
“我知道这是板砖,”俞昼眉梢轻抬,“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沈惊纠正道:“哥哥,我没有随身带着,我上学就不带。”
俞昼轻笑一声:“你把板砖放在房间里,是有什么用途吗?”
“板砖还能有什么用途,盖房子啊。”沈惊斜眼瞟着俞昼,用责备的语气说,“哥哥,我在帮你攒房子。你都还没有你自己的房子,我要是你,我真的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俞昼抬手摩挲两下喉结,似笑非笑地说,“好,那就谢谢沈惊了。”
沈惊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就蒙混过关了?
俞昼真相信啦?就不继续追问啦?
感觉俞昼也不是很聪明嘛。
沈惊赶人:“哥哥,你别杵在这里了,你不忙啊?你没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要做吗?”
他很烦躁,俞昼发现了他的板砖,就好像发现了他脏兮兮的过去。
有家不能回,时常睡在垃圾桶旁边,浑身臭气,抱着板砖自卫,以致于现在没有砖头他就睡不安稳。
沈惊想拿着板砖往俞昼脑门上来一下,让俞昼忘记他看见过板砖的这段记忆。
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他隔着衣料,用板砖磨蹭手腕内侧。
俞昼转身离开。
沈惊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真走了啊......
他咬着手腕,黑沉的眼底一点点浮起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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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分钟后,俞昼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个抱枕。
沈惊古怪地笑了笑:“哥哥,你又来干嘛,赶都赶不走。”
俞昼走了进来,淡淡瞥了眼沈惊手腕上湿漉漉的咬痕。
沈惊条件反射地把手压到屁股底下。
但俞昼没有说沈惊有病,也没有问沈惊为什么这么做,他蹲在沈惊身边,拉开两个抱枕的枕套,把枕芯里的棉花取出来一部分,接着把两个板砖分别装进枕套里。
沈惊瘪着嘴:“哥哥,你在干嘛。”
“刚好找到两个尺寸差不多的抱枕,”俞昼拍拍两个抱枕,煞有其事地说,“把你攒的砖头保护好,以后盖房子用。”
沈惊有点想哭了:“哥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俞昼揉了揉沈惊的脑袋:“你说呢。”
沈惊想了想,有点害羞:“你对我这么好,是你应该做的呗。”
俞昼:“......”倒也没错。
刚才还阴沉沉的沈惊忽然变脸,得意得像一只花孔雀:“不然谁和你偷情啊,你连房子都没有,你去相亲都没什么竞争力的。”
俞昼捏了捏鼻梁:“收拾东西吧,我让吴阿姨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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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病了将近一个月,俞昼一回来,他就全好了。
又过了两周,俞昼带沈惊去齐知舟的研究所做检查,沈惊和齐知舟说起这件事,手舞足蹈:“知舟哥哥,我感觉就和见鬼了一样。”
齐知舟将针头扎入沈惊的血管,笑容温和:“小惊,其实你并不是感冒。”
沈惊反驳:“怎么不是感冒了,就是。”
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像睡不醒似的,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无力,还总是打喷嚏流鼻涕,时不时就发热。
齐知舟一边抽血,一边说:“是一种信息素依赖。”
沈惊不懂:“什么意思啊?”
齐知舟用易于理解的表达来解释:“简单来说,你的腺体本来就发育迟缓,在用药期间又受到了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影响,所以会对这个信息素产生一定的依赖性。长时间没有得到信息素的安抚,会出现一些不适感,这是正常的。”
沈惊挺郁闷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肯定是俞昼信息素失控那次造成的。
这也太羞耻了,而且还是被齐知舟给诊断出来了。
“我被我哥哥的信息素影响啦?”沈惊有点心虚,不自觉放大了音量,“知舟哥哥,我和我哥哥是清白的!”
齐知舟忍不住笑:“嗯,我相信了。”
沈惊撇撇嘴:“要是你早点答应我的追求,也没后面这么多事了。”
齐知舟示意沈惊解开衣领,他要为沈惊检查腺体:“说起来,你已经好久没有给我发睡前消息了。”
沈惊说:“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情话,你都没答应我,我心灰意冷了呗。”
其实是因为他变心了,他现在不喜欢齐知舟了,忙着和齐知舟的未婚夫偷情呢。
齐知舟故意逗他:“小惊,你现在有新的追求对象了吗?”
沈惊抓抓大腿,这怎么说呢,有点不好说啊。
“知舟哥哥,你晚上有安排没?”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齐知舟心里好笑,顺着沈惊的话说:“暂时没有。”
“哦哦,正好我也没安排,”沈惊说,“那我就不约你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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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从诊室出来:“哥哥,我检查好了。”
俞昼和另一个人站在窗边交谈,他把一份文件交到了那个人手里。
听见沈惊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乌眉黑发,英气逼人,是边朗。
“小孩,好久不见。”边朗懒洋洋地抬了下手。
沈惊诧异地问:“你头发怎么变黑了?”
边朗说:“染回来了。”
沈惊不太满意:“还是原来那个颜色好看,有特点。”
边朗:“那你自己染一个。”
沈惊有点心动,他问俞昼:“哥哥,我能染吗?”
边朗嗤了一声:“这么点小事,还要问他啊?”
“对啊,”沈惊理所应当地说,“吃软饭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