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者留痕(24)
他把行程发给戴英,到得回复:[你航班时间怎么那么极限?]
梁倏亭回他:[还好,我习惯了。]
[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吗?]
[嗯,我带当地特产给你。]
一只哐哐挥拳的猫咪表情跳了出来,[……我是让你多多品尝,好好照顾身体的意思!]
梁倏亭轻笑,还没把要回复的话打出来,戴英又发来一条,[那你出发那天我早点下班,帮你收拾行李。]
紧接着又是一条,[今晚也早点下班好了。晚上想吃什么呢?]
梁倏亭拿着手机,被突如其来的悸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兴许有些突然,但想要和戴英同居的念头就这样跳了出来。是时候换个地方住了,他想,换到离戴英公司更近的地方。反正他名下的房产还有很多。
他回复:[我今天会按时下班,一起逛逛吧。]
出差前夜,戴英来梁倏亭家帮忙收拾行李,结果却发展成他一边看梁倏亭收拾,一边坐在旁边感叹:“你还是这么讲究。”
梁倏亭想起高一暑假他们相约去旅游的事。在酒店两人的行李箱一同摊开,戴英是杂乱无章塞进去就万事大吉,而梁倏亭分门别类,收拾得整整齐齐。
明明做家务那么麻利,下厨房也是,会一边做一边收拾,始终搞得干干净净,为什么收行李箱这么没耐心?
琢磨戴英真的很有意思。梁倏亭说:“你家里收拾得很好。”
“那是因为我只爱收拾我看得见的地方。”戴英说,“你开过我家柜子没有,还有我家杂物间,太乱了,真的太乱了。我最近不是经常用你家厨房吗,你打开橱柜看看就知道了。我可能弄得有点乱……”
“那以后看得见的地方交给你,看不见的地方就交给我。”梁倏亭眼里带笑,对他说,“等我们住在一起,就这样分工,可不可以?”
戴英愣了愣,掩饰性的揉了揉鼻尖,脸上开始发热,
他说:“好啊。”
梁倏亭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戴英也要工作,晚上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做。戴英自带了合适的睡裤,在空荡的左腿下打了个结。他始终不愿让梁倏亭看到他的残肢,梁倏亭尊重他的意愿。
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稳定。梁倏亭相信,总有一天戴英会愿意将他深藏的东西袒露出来。
梁倏亭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迟。
出差地是港口城市。进行会议的酒店临海而立,吹来微咸的潮湿海风。
梁倏亭带着己方的人提早到场,本以为会在会议桌的对面见到宁柠的哪位兄弟,结果挂着自来熟的笑容向他伸出手的却是张凌致。
一声通知都不曾有,宁家把他们那方的负责人更换成了张凌致。
梁倏亭的律师面露难色。这并不符合合同的约定,宁家没有履行应尽的通知义务。
律师以眼神询问梁倏亭,梁倏亭示意他先稳住。
如果宁家执意要把这一口分给张凌致吃下,那撕破脸对双方都没有益处。
和张凌致开会的体验并不好。油嘴滑舌打哈哈、在严肃的问题上以轻松的态度揭过、一旦讨论陷入僵持就忙不迭给场面降温……张凌致的表现让梁倏亭看不出他有认真解决问题的态度。会议首日暂且相持不下,到了傍晚五点,张凌致就提出要先去吃饭。
梁倏亭知道跟这种人谈是一下子谈不完的,他将文件甩到桌面,身体往后靠,冷淡道:“好,先吃饭。毕竟吃饱饭看起来对张总比较重要。”
张凌致和气地笑,把嘲讽不当回事。
晚餐在张凌致的安排下,成了一场纯粹的酒桌应酬。梁倏亭和他同在主位,迫于形势喝了三杯白酒。秘书过来替他挡,几杯下肚,也喝得脸色煞白。
偏偏张凌致这样的人,看脸色的本事更是一流。眼看梁倏亭要发火了,他立刻改变作风,主动帮梁倏亭挡酒。
“梁总,多谢你。这个项目运营起来出的这些问题,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张凌致哥俩好的揽过梁倏亭的肩,貌似诚恳地说,“我刚接手不久,之前的筹建阶段我都没沾手,梁总,不,梁哥,倏亭,请你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好不好?”
他当着一众合作方的面来这套,梁倏亭不好发作,就忍着火,借起身给他夹菜的动作把他的手甩开。“当然。项目运营要靠大家通力合作,能帮的我一定帮忙。筹建阶段宁家的人出了大力气,我学到了很多。张总,你现在也是宁家人了,我建议你多听多学,这样的机会不多得。”
“宁家人”这口帽子盖下来,张凌致扯着嘴角笑了笑,总算有所收敛。
梁倏亭道“失陪”,去露台醒酒,对着轻轻拍浪的大海,吹了一会夜里温凉的海风,心情刚刚好一点,张凌致又闻着味找过来。
“梁总?”张凌致递来一根烟,梁倏亭没有接。他不抽烟。
张凌致把烟收起来,说:“回去之后就是周末了,梁总有没有什么安排?”
梁倏亭没搭腔。
“过几天是我和宁柠的一周年,我想给他个惊喜,把他的朋友聚到一起陪他玩。他经常说朋友们现在各忙各的,很少聚。梁总有没有空赏脸?”张凌致自顾自说着,耸了下肩,“前段时间我和他闹不愉快,我得好好哄他。”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去年这个时候,梁倏亭和宁柠还没分开。
“不好意思。”梁倏亭说,“我有约。”
张凌致挑了挑眉,神情玩味:“冯叔那个侄女?确实,她白白净净的 ,很水灵,还是个才女。大家都认识,梁总可以带她一起来。”
他品鉴名酒一般的语气令梁倏亭感到不适。
“误会了,我和冯小姐只是朋友。”
张凌致有些意外:“不是她吗,梁总前段时间帮冯叔疏通了堵在海上的两船货,我还以为……不是她那是谁?哈,不会是之前那个吧?你带出来过两次的那个。”
不知为何,哪怕只是听到张凌致提起戴英,都让梁倏亭格外不爽。
“张总,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告我的情感状况。”梁倏亭说。
“是,肯定没有。我单纯好奇,顺嘴就问了。”张凌致又开始打哈哈。他回忆了一会,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那个Omega的话,他挺有意思的,那么能喝的Omega我还是第一次见。长得……嗯,也还算可爱。”
又是品评物件似的轻浮态度。梁倏亭背部绷紧,控制不住这一刻的本能反应,他盯着张凌致,眼神冰冷至极。
张凌致的本能也在亮红灯,他举手做投降状,笑着讨扰:“抱歉抱歉,我喝多了。”
梁倏亭转身回到酒桌,向合作方们告辞,带着人提前离开。
他回到酒店房间,冲凉水澡、吃醒酒药,坐在阳台吹冷风。太阳穴持续地在突突的疼,他深呼吸,眼看时间不早了,终是拨通打给戴英的电话。
他们约好了,晚上要通电话。
“喂?”戴英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尾音微拖,让梁倏亭觉得很可爱,“忙完了?”
太阳穴突然就不疼了。或者说,梁倏亭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头疼就成了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嗯,刚忙完。你睡了?”
“打了个盹,还没洗漱,现在清醒了。”戴英问,“你是不是喝了酒啊?”
“你怎么知道?”
“声音不太对,哑哑的。听起来感觉你不太舒服。吐了没?想吐就吐,吐了就舒服了。吃醒酒药没有用,除非去医院输液。”戴英一副对解酒很有经验的架势。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醒酒药?”
“你秘书会给你准备啊。专业秘书的职业修养,不管有用没用,先给老板备上,反正不花他自己的钱,对吧?”
梁倏亭笑了。因着酒意,他突然很想哄小孩似的说“真聪明”,又担心太过肉麻,最终没有说。
“我回来后,隔天就是周末。”梁倏亭说,“你想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