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拐跑游戏[无限](185)
陈延看了他两秒,发出一声冷笑,却是反手把刀抽回了,金属划破空气,发出危险的尖响。
“我会告诉他的。”
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多做纠缠,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池殊还下落不明,这时候追问无疑是个愚蠢的做法。
薛琅探了探自己的脖子,不出意料摸到一手刺目温热的猩红,啧了一声。他第一次见面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
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在刚刚的插曲后,两人之间始终萦绕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薛琅突然道:“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目视前方,缓缓道:“等离开这个副本,我们约个时间,到时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在这之前,你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他。”
陈延侧眸:“我凭什么相信你?”
薛琅眸色沉了沉,似有顾忌:“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总之你先答应。”
陈延沉默地盯着他,用眼神表示拒绝。
数秒的对峙后,薛琅烦躁地抓抓头发,低骂了一声:“……这种跟人绕弯子的活就不该让我来做。”他磨了磨后槽牙,做了个深呼吸,干脆摆烂道,“烦死了,你要告诉他就告诉他吧,反正之后烂摊子也不是我来收拾,随你的便。”
陈延:“……”
他眸色闪动,刚想说什么,视线突然被不远处的场景所吸引。薛琅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来到了主脑核心的附近。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座更为开阔巨大的空间,血色织成穹顶,那坑坑洼洼的褶皱是主脑内部的沟壑,触手如猩红的瀑布一般奔涌而下,无数的学生被绑缚在血肉之间,它们双眼紧闭,尸体构筑成墙壁,使这里看上去如同异兽盘亘的巢穴。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陈延瞳孔微缩。
那些触手的上面……似乎,有人。
薛琅同样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眼前的一幕太过怪诞诡异,以至于他们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诡谲的血光下,鸦发白肤的青年坐在触手交织的座椅上,屈起的手指托着面颊,那双眼眸如同淬了血,呈现出一种渐变的红色,里面仿佛被剥蚀了人类的情感,变得无比淡漠与冰冷。
他襟口的第一颗扣子被解开,能清晰地看见锁骨上猩红妖异的纹路,从胸前一路蔓延至腕骨,宛如一道怪异的诅咒,亦或是象征着束缚意味的枷锁,印在那格外苍白的皮肤上,有种凌虐的意味。
数不尽的触手在青年的背后涌动,好似窥伺的毒蛇,它们贪恋般触摸着他的衣角、裤腿,嗅闻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被约束着无法寸进分毫。
在池殊的身前,半跪着一个发丝银白的男人。
他似是顺从地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如同猛兽向它的驯兽师袒露出最脆弱的命脉,予取予求。
下一刻,两人脚下的地面竟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不仅是地面,墙壁,穹顶,那些浇筑成它们的血肉都开始疯了一般地抖动着,一条条暗红的豁口在它们身上崩裂开来,主脑的沟壑抽搐蠕动着,仿佛垂死般发出撕裂的呜咽。
池殊微微垂眸,视线和底下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汇,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现在他这个模样,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正常交谈,只能之后再找个理由……
正序早已察觉到那两个潜入主脑的不速之客,但在他的眼中,那些人不过是随时能够捏死的蝼蚁而已。
可是,
面前这个人类竟然因为他们而颤动了心神。
男人的眼底一片晦暗,他垂下眼皮,巧妙地将如沸水般翻涌而上的恶意尽数掩去。
欲望又开始在他的体内作祟。
这个人类是只属于他的猎物,一个漂亮的、狡诈的、完美的狩猎对象,他会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而在这之前,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染指他。
“这样做,您满意吗?”
正序的声音拉回了池殊的思绪。
主脑已然开始崩坏。
不用太久,它便会从里到外地,彻底爆炸成一滩没有意识的肉沫。
池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缓缓道:“你能做的可不止这些……”
他的眸光转了转,对上男人暗沉的、危险的眼睛:“比如,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序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用一种不像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不是东西。”
池殊:“……”
“如果您想,我可以当您的狗。”
“毕竟在你们人类的观念里,狗是最忠诚的生物。”
池殊:“??!”
不要在这种地方做出错误的阅读理解啊。
第93章
主脑内的一切都在塌陷。
猩红撕裂,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变成一块块看不出原样的血肉簌簌落下,那些面容似哭似笑,半空中, 红色的触须几近癫狂地抽动,从根部开始萎缩, 发出嘶嘶的哀嚎。
陈延和薛琅二人站在不断震颤的地上,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 铺天盖地混乱的血色间, 唯有青年所在的那个地方没有遭到丝毫的干扰, 对方仿佛身处于风暴的最中心,无形的屏障环绕在他的周围,血光映照在青年比往日更苍白的面容上, 显得格外诡异。
从他们这个角度, 能看到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住座位上的青年, 也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对方俯着身,以一种几乎将人笼在怀里的姿势往前倾去, 手臂搭在扶手上,宛如野兽圈占自己的猎物, 紧密, 暧昧, 残忍,那尖利的爪牙随时都可能探出, 咬断怀中之人脆弱的喉管。
看着这一幕, 两人皆是沉下了眼。
那个人……
到底是谁。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给他们的怪异感太过强烈, 很可能并非人类……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说……池殊他会不会被控制住了?”薛琅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血肉尖锐的嘶鸣间,并不真切。
陈延的眸光盯着血肉之上男人的背影,仿佛要穿过对方,看到被他圈住的青年,沉声道:“有可能。”他微微侧眸,“我们得去救……”
话音未落,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突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扰动已修复,本副本将在五分钟后关闭,届时所有存活的胜方将被弹出游戏,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最开始的两个字被刺耳的电流模糊,两人互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按照目前这个形式,池殊很有可能被同化成了副本的一部分,脱离了“玩家”的身份,就意味着他会被永远留在这个副本,与死亡无异。
他们得在那之前把人救出来。
薛琅磨了磨后槽牙,望向不远处的人影,黑眸中凝聚着一团火:“没时间了,走。”
触手涌聚而成的高台上,身前的男人近乎虔诚地捧起青年的右手,冰冷的指弯扣在池殊的腕内,往手背印下毫无温度的一吻。
正序的嗓音暗昧而低沉:“我会遵从您的一切命令。我的……主人。”
池殊略略挑眉,恰对上那人猩红如血的眸子,他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修长的手指捏住对方的下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转移话题吗?又或者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青年的唇角微弯着,眸中却无半点笑意,正序清晰地看见那双浅茶色眼中自己的倒影,这让他有种对方完完全全被他占据的感觉。这很好。他很喜欢。当然,他想要的远比这个更多。
“您说得没错。”他缓缓道,“我与招厄是同类,从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我们彼此便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有着共同的记忆。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被谁创造,又或者说,关于异渊之外的一切,我们没有任何记忆。”
池殊看着男人的面庞,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