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拐跑游戏[无限](100)
其中一条飘到了池殊的眼前。
白底黑字,无比刺目。
【沉痛悼念王庭军】
又是一条。
【沉痛悼念张志远】
【沉痛悼念吴伟华】
……
一个个名字在他的眼前掠过,伴着飘过来的纸花,寒意渗入皮肤,阴惨的影子下,依稀有憧憧人影自长廊的另一头缓慢走来。
叮当。
叮当。
叮当。
空灵的铃声一刻不停地响着,池殊转过头去,赫然发现自己身边人熟悉的面容变得无比诡异,他们僵硬地扭动脖颈,呆滞的五官齐齐盯着他,犹如一具具枯白的蜡像。
池殊心头一沉。
他的队友已经不见了。
到底在什么时候……
池殊穿过它们,拔腿就跑,在他的身后,冰冷的铃声犹如催命符,疯狂摇动着。
漫天纸钱飞舞,无数的挽联仿佛朝他伸出的手,柔软,惨白,带着森冷的寒意,试图阻挡青年逃跑的脚步。
叮叮当当的铃声里,池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走廊的那头,一个白衣服的女生抱着遗像,花圈上的奠字隐隐扭曲,带着猩红的血色,她的身后,是一群黑压压的人。
他们沉默如同大理石像,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有的被洞穿了颅骨,有的缺失了半边身子,有的腹腔破了个巨大的黑洞……
那些人的面孔在黑暗中模糊,摆动着扭曲的四肢,正朝他追来。
第47章
池殊在走廊上埋头狂奔。
阴影笼住青年狼狈的面容, 在他的两侧,一个又一个惨白的花圈飞速往后掠去,余光里, 它们中央的“奠”字漆黑得恐怖,墨汁般的液体缓缓流下, 犹如眼泪。
背后阴冷的寒气穿透池殊单薄的布料,令他的脊柱发麻, 空灵的铃声越来越近, 仿佛紧贴着后脑勺。
耳畔环绕着女孩哀伤的哭声。
铺天盖地的纸钱严重限制了池殊的视线, 好几次他险些被那些挽联给缠住手脚,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朝他的身上飞去, 触碰他的皮肤, 激起阵阵毛骨悚然的凉意。
池殊隐约看到前方数十米的地方有个拐角, 捏了捏汗湿的掌心, 加快步伐往那里赶。
背后的那些人追得越来越紧。
他们明明动作僵硬,肢体摆动的幅度甚至称得上迟缓, 却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追赶着最前方的青年。阴风吹来,铃铛声愈发急促。
池殊脚步一转, 冲过了那个拐角。
他借着惯性将自己的身体压在最近的那扇门前, 一手死死摁着门把, 一手用金属丝飞快地撬锁。
昏昧的阴影下,青年的指尖微微颤抖, 肩膀伴着气喘上下起伏, 他垂着眼,红色的耳钉在发丝间闪着冷光,毫无血色的唇绷紧成直线。
快一点。
再快一点。
……
胸腔后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急促的铃铛声已经近在咫尺, 震动着他的耳膜,女孩呜呜的哭声愈发幽冷,只消数秒,他们就会经过拐角,看到这个已然穷途末路的青年。
松动的锁芯发出咯吱的摩擦声,但还未到完全撬开的临界点。
池殊的额角沁出冷汗,手上动作平稳,即使在这样紧迫的危机之下,他的大脑还是给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来不及了。
那一刻,池殊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无法在不被他们看到的情况下藏进这个房间。如果现在放弃撬锁逃跑,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抓住。
两头都是死路。
催命的铃声一刻不停,他们已然无限地逼近青年所在的拐角。
冰冷的气息麻痹了他的神经,池殊感到浑身都像浸泡在冰水里。他盯着那个昏暗的锁眼,继续手上的动作,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门突然开了。
从里面打开的。
池殊瞳孔微缩。
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了出来,不由分说抓住青年的手腕,一把就将他给拖了进去。
对方力道大得出奇,还没等池殊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拽入了房间,背后抵着冷硬的木板,随着咚的一声响,门顺势合上了。
像是为了怕他发出声音,那人的手牢牢捂住他的嘴巴,铁箍似的手肘压在池殊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摁着他的手臂。
非常利落的锁人姿势。
房间里很黑,池殊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勉勉强强能辨认出身前之人五官模糊的轮廓。好像是熟人。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小心地将呼出的空气从对方的指缝间溢出。
外面的走廊上,冰冷的铃声与脚步仅和他隔着一扇木板。
他们似乎停了下来。
铃声也随之停下了,外头此刻安静得诡异,憧憧人影就立在门后,僵硬的脸上面无表情,用阴冷的视线齐齐注视着这扇门。
寒意令池殊的皮肤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呼吸尚未平复,贴着门板的掌心沁出冷汗,突然感到那人抓着自己的手也很冷,不似活人该有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空灵的铃音慢慢朝着远离这里的方向飘去。
待周遭又陷入沉寂后,陈延终于松开了捂着青年嘴巴的手。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池殊长长舒了口气。
他打开手电,淡白的光束照亮青年此刻狼狈的形容,未适应光线的眼睛不自禁眯起。
“我帮了你一次。”陈延说。
他口吻淡淡,池殊很快意识到对方在指什么,喘匀了气后道:“这次多谢你了。”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依旧在盯着他,等待下文。
“……”
池殊:“64。”
报了san值后,对方才把视线不紧不慢地收回,嗯了一声。
陈延:“看来盲目自信的不是我,而是你。”
池殊:“……”
这人还惦记着他那时说的话呢。
“那个……”
一道声音突然自房间的另一边响起。
池殊闻声看去,这里竟然还有个人,是许万晨。
娃娃脸的男生将视线来回在他和陈延的脸上打量着,像是试图从两人刚才的加密对话解码他们之间的关系。
池殊:“……你们都在啊。你们没被走廊上的那些人追杀吗?”
许万晨摇头:“我们走着走着就发现你消失了,然后就听见了铃铛声,墙两侧忽然出现了很多花圈,在你之后,队伍里又陆陆续续地有人少掉……突然间,我眼前一花,旁边的人都不见了,在拐角处我碰到了陈哥,他说保险起见,找间房间躲一躲,然后我们就进来了。”
池殊:“房间门没锁?”
“没啊,一推就开,我们进来后才锁的。”
池殊:……
他回想起自己在走廊上被追杀的时候,接连试了好几扇门,全是锁的,这俩随便找了扇门就能开。他合理怀疑自己又被游戏针对了。
陈延:“看来当时那些东西都去追你了,所以我们剩下的人会比较安全。”
池殊:我知道自己容易拉仇恨值……但其实你不用特意强调这一点的。
许万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池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一点三十一分。
还有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那之前回到寝室。
见没人回应他,许万晨又小心翼翼道:“我们要一直在这等着吗?或许可以等……”那些人消失。
陈延:“等死吗?”
许万晨被他呛了一下,不说话了。
池殊一边拿手电照着周围的摆设,一边道:
“那些东西是怪谈的一部分,怪谈没有结束,他们会一直在走廊上游荡,一旦有人出去,就会被追杀……而按照规则,我们需要在凌晨三点宿管查房前回去,也就是说,必须在这之前结束这个怪谈。”
这里摆着四张床铺,和池殊那间寝室的布置没什么区别,只是铁制支架和床板上都挂着蜘蛛网,桌面满是灰尘,像搬空之后许久都无人踏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