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穿书嫁给龙傲天后(38)
这一瞬间,裴寂能清晰感受到,宋北遥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掌心里的那双手冰冷,裴寂扫了眼少年单薄的衣衫,和冻得通红的一双赤脚,眉心微微蹙起。
他下意识想将宋北遥抱起来,抱到床上去。可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就被原地扼杀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在裴寂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从来不认为男子需要被保护。而他此刻却察觉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想保护这个少年。
他心里有些抵抗这份对宋北遥的保护欲。
“地上凉,起来说话。”裴寂收回眼神,想要起身。
宋北遥却再次拽住了他:“脚麻了,夫君抱我可好。”
裴寂垂下眼眸,神色淡淡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儿。
少年话音里有一丝央求意味。他应该是先前哭过,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裴寂略微敛眸,终究是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
宋北遥倚在他胸前,两手攀住他脖子,被放到床上时依旧不肯松手。
裴寂想将他拉开,宋北遥半挣扎了一下,反而抱得更紧。他的唇贴近裴寂耳边,气息又轻又软,带着哭腔道:“夫君,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一瞬间,裴寂只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耳畔,流转进入体内,沉沉入腹。
他的动作顿时一僵,喉间微微耸动,顺势在床边坐下。
裴寂身形高大,即便是坐着,上半身也格外挺拔精悍。宋北遥伏在他身上,对比之下,越发显得纤瘦柔弱,柳腰不堪一握。
二人都没有再开口,一时间,满屋寂静,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少年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沁入鼻腔,裴寂有些僵硬地偏过头,嗓音微哑:“那日为何去赴约,你当知赫连灼对你心存歹念。”
宋北遥两手依旧环在裴寂脖间,脸颊贴在他胸前,轻声道:“先前宫宴答应过他,若是不去,他要娶合宜公主怎么办?”
宫宴那日的场景在裴寂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低声问道:“你为何这般在意他娶或不娶合宜?”
“我听闻过那位摄政王的事。”宋北遥柔声回道,“合宜若是被派去和亲,夫君定会心中难受。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这番话,就如涓涓细流,汇入了裴寂心里。他不由得抬起手掌,抚上少年单薄的后背。
有回应的,才能算拥抱。宋北遥看到视野左下角,气运值立即往上跳了几个数字。
他隐下唇角的笑,又接着道:“其实我去赴约,也与夫君有关。”
“与本王有关?”
宋北遥像是不得已要说出心中小心思一般,羞涩道:“宫宴当晚发生的事,夫君可是忘了?”
裴寂微微一怔。
那一夜失控时的吻,沸腾的欲,灼烧的身体,他自是都记得。
可这些仅仅只是强力春.药作用下的产物,并非出自本意。裴寂对这种事不会多想,发生了就发生了,仅此而已。
眼下宋北遥提及,反倒让他又将那晚的事拎出来想了一遭,喉间不觉有些发紧。
“本王记得。”
“既是记得,前几日我卧病在床,夫君为何都不来看望我。”
宋北遥状似抱怨,语气却十分柔缓,让人感受不到半点负面情绪,似乎在用另一种方式诉说自己对对方的在乎。
“近些时日朝政繁忙,本王顾及不到你。”裴寂轻轻拍了两下少年后背,似是安抚。
他的音色本就低沉,此刻宋北遥趴在他胸前,只感觉那声音像是从胸腔中震出,教人察觉不出分毫情绪。
“我以为夫君是因为那晚我拒绝你,才对我这般冷淡。”宋北遥轻柔道,“我去赴约,也是想让夫君为我担忧,这样夫君兴许就会来见我了。”
裴寂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宋北遥若是藏着掖着这些小心思,他既不会发现,也不会多想其他。偏偏少年直白地说出口,反倒让他心头微乱。
他不喜欢这种掌控之外的情绪。
宋北遥见他沉默不语,将头深深埋进他衣襟前:“夫君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傻。”
裴寂语气难得一见的无奈:“你不必因本王而去做这些。”
“那夫君可否答应我,对我更好一些,多在意我一些。”宋北遥仰起脖子,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裴寂凸起的喉结,冷硬利落的下颌线。
裴寂感受到那道炙热的目光,喉结上下一滚,没有开口。
宋北遥又问道:“夫君今夜来看我可是因为担心我?”
裴寂依旧敛眉不语。
宋北遥接着问:“若是那日我死了,夫君会为我伤心吗?”
“宋北遥。”裴寂微微蹙眉,“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少年勾起唇角:“我只要每日能在烟暖阁见到夫君就足够了。”
“本王答应你,你还有什么想……”
裴寂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感觉到喉间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上来,冰凉、湿润、柔软。少年随后便倒在床榻上,似是耗尽了浑身力气,虚弱无力道:“我好困,夫君请回吧。”
直到走出烟暖阁,裴寂才反应过来,刚刚落在他喉间的,是宋北遥的唇。
夜色漆黑浓稠。
眼下正值子时,府内除了巡逻的侍卫,一片寂静无声。
曲岚跟着裴寂身后,在府中走第二圈时,便忍不住询问道:“殿下,可是方才在侧君那处问出了什么?”
今日回府本就晚,殿下还去烟暖阁,说是要问问关于那晚刺客的事。
这会儿,又听殿下颇为心不在焉道:“他今日状态不好,明日再问。”
说了要问,却又不问。曲岚直觉这不太像殿下平日的风格。想了想,他不免心中怀疑。
这不会是殿下想去烟暖阁看人,随口找的由吧?
—
第二日宋北遥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
大脑昏昏沉沉,梦中浮过无数光影。
有年少时通宵练舞的,有拍戏时被导演骂到狗血喷头的,有第一次拿奖后回家抱着猫哭的……
他似乎永远在不停攀登一座又一座山峰,永无止境。
而那个人,秦臻,就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看他落,看他起,在他低谷时保护他,在他登顶时祝贺他。
秦臻年长他十岁,唯一一次喝多了半夜到他楼下,抱住他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他问:“遥遥,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和我在一起。”
宋北遥仅是片刻的犹豫,对方就收回了试图越界的心,恢复成以往的自持稳重,仿若一切都是酒精在作祟。
梦境的最后,那个和秦臻长着一模一样面庞的男子,将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笑着问他:“遥遥,为什么不肯爱我?”
倒地的瞬间,宋北遥看到有人朝他飞奔而来。
是谁?
床榻上,少年面色惨白,额间不断有冷汗滚落,眼珠不安地转动过后,眼帘掀开。
床榻边,裴寂双手抱臂,已经站了一小会儿。他听到宋北遥口中依稀蹦出零散的几个字音,看到少年被痛苦的梦魇纠缠,睁眼。
宋北遥的目光起初是涣散的,在注意到床榻边站着的人时,他无意识地轻唤出声:“裴寂?”
裴寂听到这两个字,搭在臂间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饶有兴致地在床边坐下:“刚刚唤本王什么?”
宋北遥倏然清醒过来,眸中清明,眨了眨眼,柔柔出声:“夫君。”
裴寂盯着那双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丝破绽。可少年的目光温和而明亮,那声“裴寂”就像是呓语。
一种莫名的感觉从裴寂心里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去细究那是什么感觉,就听少年道:“夫君当真信守承诺,说来烟暖阁看我就来了。”
裴寂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宋北遥的乌发柔顺地披散在枕间,苍白的面颊上,那抹嘴角噙着的温柔笑意就像戴上了一副名为“完美”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