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与怪谈游戏(152)
他就像是身处陋室的大儒，哪怕周遭的环境再怎么恶劣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骨，追求着内心的自由。
比起被外界排斥的小可怜，苏霁突然觉得魏安生更像是自己主动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隔绝于他的世界之外。
或许一开始，他将魏安生与幻境主人“小莫”的境遇画等号的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
虽然同是孤儿院的边缘人物，前者对于当前的境况悠然自得，并没有因为自身的不幸而自怨自艾，可以说魏安生整个人是自洽的。
至于后者……
苏霁不觉得这个“小莫”会有魏安生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要不然他最终也不会变成希夷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这位“小莫”的遭遇也变得愈发好奇了。
他在孤儿院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最终走向那样的结局？
抱着这个疑问，苏霁决定去孤儿院的四处转转，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就在此时，那股熟悉的被支配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的身体自顾自地朝着远处走去。
离开了孤儿的住处，他的双脚最终停在了远处的另一栋建筑门前。
相比于刚才简陋的平房，眼前这栋房子的装修明显要更用心一些。墙面不仅刷了白漆，里面甚至还铺了木地板。就连墙上的玻璃窗也要比监狱似的孤儿宿舍大上许多。
看着门牌上的“院长室”三个字，苏霁的双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还不等他推开门，就听屋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人已经送到了。曾先生说下个月多带些男孩过去，岛上的女孩已经够多了。”
闻言，苏霁随即停住动作，凝神屏气地听着屋内的对话。
说是对话也不尽然，因为自始至终，屋里仅仅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疑似院长的男人似乎正在给人打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就听院长低声咒骂了一句——
“啧。这可真是麻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理解院长的抱怨，下一秒就听院长道——
“你懂什么？我们这儿的男孩可没几个能上岛的。就这样的质量，你以为那些大人物会看得上吗？”
“……”
“你问我为什么还留着那些男孩？当然是为了做表面功夫啦，你个傻叉！”
“孤儿院总得有孤儿院的样子。要是一个孩子都没有那还能叫孤儿院吗？”
说着，院长顿了顿——
“趁着时间还没到。你赶紧想想办法再弄些孩子来。记住，要身世清白的，父母双亡无人抚养的。别为了充数把人绑来到时候给我惹麻烦。”
“……”
“有什么麻烦？呵，最近外面查得严，即便上头有人咱们也不能踩着法律红线。一旦被抓，你觉得上面会保咱们吗？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咱们做事最好按流程来。”
“……行了，我知道了。”
眼见着里头的人快要结束通话，苏霁随即离开了院长室门口。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苏霁获得了无比巨大的信息量。
正如他先前所感觉到的那样，这家孤儿院果然不简单。
明面上这里是收容孤儿的地方，可实际上院长却将孤儿院里的一些孩子送给大人物取乐。
这妥妥的就是现实版的萝莉岛事件啊！
而院长之所以定下不许吵闹不许大声说话的禁令也不是因为真的怕吵，而是为了驯服那些孩子，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暴露孤儿院的秘密从而惊动外面的人。
可以说院长就是一个皮条客！
原本以为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却不曾想到目前为止他所看到的内容不过是冰山一角。
想到这儿，苏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有预感，接下来幻境里所发生的事可能要比他预想的还要沉重。
第97章 小莫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一阵熟悉的扭曲变换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线昏暗的船舱。
十几个男孩蜷缩在船舱的角落。他们有的低声啜泣，有的一言不发。还有些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被药给迷晕了。
唯一相同的就是, 这些孩子的五官大多都是好看的。
于此同时, 苏霁还注意到这些孩子都是些生面孔。最起码刚才他在孤儿院并没有见过他们。
回想起先前院长和神秘人通电时所说的话，可以断定这些孩子应该就是电话那头的人后面新找来的。
当然, 他所扮演的“小莫”除外。
虽然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之中, 但小莫却随了他母亲长了一副好皮相。虽然称不上惊艳，但也算得上端正秀气。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哪怕他的父亲是杀人犯, 院长最终还是把他也给带上了船。
环顾了周围一圈, 没有在人群中发现魏安生的脸。苏霁庆幸之余，也感到了一丝了然。
仔细想想, 除非那些大人物主动要求, 否则这些皮条客一般也不会主动带一个“残次品”上船。
哪怕魏安生的长相并不差。
可以说他能逃过一劫本就是必然的结果。
虽然身处那样一个“魔窟”，即便没被院长送去所谓的“岛上”, 魏安生的境遇可能本来也不会太好。
想到这儿，苏霁的心情不由低沉了下来。
即便知道这里只是小莫根据回忆所构建的幻境，可他还是不免为他、为魏安生以及为周围其他孩子担忧不已。
不远处，那些昏睡不醒的孩子在船只的一阵阵颠簸中终于恢复了意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这样一个陌生且阴暗逼仄的地方，别说是一群孩子了，就算换做成年人也会害怕。
一些孩子当即吓得大哭起来，还有个别胆大的孩子直接开始撞击舱门，想要把门撞开。
而角落里的孩子却对于眼前这一幕景象视若无睹。
他们既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劝阻，更没有安慰那些被吓哭的孩子。
似乎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甚至于, 曾经的他们也是这样干的。
看着那些孩子身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和伤痕，苏霁握紧了拳头。
幻境里的时间一晃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艘满载着男童的船终于停止了颠簸。
紧闭的舱门终于打开，光线撒向不见天日的地下船舱。
那些不久前还在哭嚎大闹的孩子们似乎已经被船上的人修理了一番，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只只被雨打湿的鹌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然而，他们的躲藏终究只是徒劳。船上的看守们将这群孩子像提溜小鸡一样提溜了出去。
期间，仍然有个别孩子试图挣扎反抗，然而等待他们的或许是一巴掌又或许是无情的一脚。
虽然在那些打手这么做之后，船上像是管事的男人随即跳出来指责对方——
“不要下手这么重！要是留下痕迹待会还怎么跟上头交代？”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什么畏惧之色。
“怕什么？不过是一两个孩子，这里有这么多的孩子，够那些大人们玩的了。”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下手这么重。这些都是进献给上头的货物，罗荃那家伙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让人凑齐的。真要出现损失，大人物计不计较是一回事，那家伙肯定会逼逼赖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