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种(176)
好在,徐白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而是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薛野应是被徐白调侃得急了,几乎是瞬间接上了话茬。而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默默懊恼了一瞬,便又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
“什么对策?”
此刻薛野已经完全把息壤给卸掉了,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那张英俊脸庞。他看向徐白,眉头微蹙,埋怨道:“自然是脱身之策,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自然不是。”
“这不就对了嘛。”薛野见徐白同意自己的话,立刻摆出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道,“我刚刚在你祖爷爷的灵位前面见了玉枝一面,她跟我说了些过去的情况。”
说完,薛野得意地看着徐白,一方面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情报收集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想吊吊徐白的胃口,让他求自己展开说说。没想到,徐白还是坐在床上,保持着他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最终,倒是薛野先憋不住了,为了自己的计划能顺利往下走,主动把自己手头的情报分享给了徐白。
于是薛野一五一十地把南红珠告诉他的事情,和从玉枝那里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徐白。
说完,薛野看着徐白,询问起了他的意见:“你怎么看?”
徐白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推测:“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当年,月曜和叶大应是在雪山中遭遇了昆仑胎,而这昆仑胎和孤鸾,也应该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与薛野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
“什么叫‘如果我说的是实话’?谁不知道我薛野向来是诚实小郎君啊。”
薛野气得跳脚,为了强调自己的话,薛野便又朝徐白走了两步,同徐白拉近了些距离。
这是对薛野人品的质疑,是对薛野人格的玷污,简直是污蔑!是侮辱!
但现在不是找徐白算账的好时机,薛野今晚上来找徐白,是为了另一件事:“不跟你掰扯这些没用的事情了,传音缚是不是在你那里?”
薛野需要用传音缚联系一下黎阳。不过,坏消息是,他自己的那根传音缚早就被他割断了;好消息是,徐白的传音缚还在,薛野昨晚看得真真切切的。
徐白没有回答薛野的话,只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薛野的脸敲——
原本红烛昏黄,薛野站在烛火昏暗之处,徐白看不真切,如今薛野走到了近前,徐白方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薛野虽然便回了自己的样貌,但衣服却还是南红珠的。先前因着息壤的关系,薛野的身形被调整得无限接近了南红珠,可实际上,薛野本身的体型可比南红珠大了一圈还不止。息壤摘下之后,薛野的体型自然也变回了他本来的样貌,故此,南红珠那身衣服便显得小了不少。
而那盘踞在两鬓上的红珠,映衬着薛野尚算得阳刚的长相,看上去倒有一副怪异的和谐。靛青色的长裙,也与薛野的麦色皮肤相映成趣,颇有几分清冷美人的味道。天气虽然这般寒冷,但薛野的额角竟还沁着几颗汗珠,想来一路赶来十分匆忙。而那汗珠沿着薛野的脸颊一路向下滚落,最终没入了他胸前的衣襟之中,那地方如今因为薛野强健的体魄而变得鼓鼓囊囊的,甚至有些遮掩不住了,看上去十分夺人眼球。
倒是叫人,心猿意马。
薛野不知道徐白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他全当是徐白没弄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在心中咒骂了一声:“真是个傻子。”
虽然心里嫌弃,但薛野也只是在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之后,没好气地对徐白详细解释道:“我们假定孤鸾当年没说谎,月曜只是受了伤,去了中州,那又为什么没过多久又死了呢?”
当然,徐白并不是真的不懂,打从薛野要借传音缚开始,徐白就已经弄清楚他的意图了,于是,徐白自然地顺着薛野的话往下说道:“月曜的尸身既然由夜暝保存,就说明夜暝起码应该知道月曜死前发生了什么。”
薛野以为徐白终于开了窍,赶紧表示肯定,道:“对啊。”而后,他两手一摊,等着徐白将传音缚交出来。
没想到徐白非但不配合,反而明知故问道:“你的那根传音缚呢?”
薛野面上一僵,略微撒了个小谎,道:“我这不是风餐露宿的,不慎弄断了吗?”
当初从渊城一别,薛野被徐白的宣言给吓了一个激灵。他生怕徐白会顺着传音缚的线给爬出来,抓他回去当牛做马,便忙不迭地将那东西给除去了。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缺了传音缚,薛野竟反而少了一样助力。
本来也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而已,各自揭过便也罢了。
却没想到向来淡然的徐白此刻却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了起来:“那可是传音缚……”
言下之意,这东西与缠丝缚同宗,便是用玄天剑劈砍,都没办法轻易砍断,怎么可能被薛野“不慎”弄断呢?
这是摆明了要让薛野下不来台。
“好好好,好个徐白。”
不让薛野下台子,那薛野可就要拆台子了。
不过,正当薛野怒气上头要与徐白斗法的时候,却听见徐白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要借东西,便该有足够的诚意。”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薛野不知怎得突然心头一跳,他不确定地看向徐白,略带狐疑地问道:“你要什么诚意?”
……
夜明星稀,乌鹊南飞。天地茫茫,万物皆白。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檐角庭树,让漏夜更显寂静。宫室的门户紧闭,只从镌刻着精美花纹的户牖里遗落出点点昏黄的灯光,像是不慎落入冬日里的一缕绵绵春意。
如今已到了后半夜,而徐白依旧端坐在那张雕花大床的床沿之上,他低下头,略带着审视目光的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薛野。
薛野此刻,可说得上是十分忙碌。
他那引以为豪的伶牙俐齿现下可是不能用了,叫徐白占了个满满当当,更可气的是,薛野只要稍作挣扎,便会被徐白无情镇压。
薛野不忿,在心中懊悔道:“早知道,不来找徐白借什么劳什子的传音缚了。”
不对,是一开始,就不该来北境找徐白。
但现在,薛野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徐白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只一个劲地往深处钻。薛野可是糟了老罪了,只能从喉咙发出阵阵不适的呜咽声。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但薛野无心擦拭,拼尽全力地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徐白。哪怕眼中已经止不住地冒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眼角泛红,也不甘有一丝示弱的表现。
而徐白昂首,咽下了一口口水,颤动的喉结划出了一个动人的弧度。他微微吐气,看上去状似一头不知满足的猛兽。
低头的瞬间,徐白正与薛野那充满了不服气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于是徐白挑了挑眉,转而将宽大的手掌覆上了薛野的后脑勺,手上微微用力,便顺利地将薛野的头,又朝自己推了几寸。
“呜呜。”
果不其然,薛野如同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发出了一阵抗议。
但,抗议无效。
等薛野终于好好展示了一回自己的“诚意”之后,已经懊悔得要死了。他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一个劲地擦拭着自己的嘴角,恨不得把嘴角擦破了皮。
薛野已经如此狼狈了,低头却看见徐白只是轻描淡写地整了整衣冠,而后便整好以暇地朝薛野伸出了那条系着传音缚的手臂。那红绳赫然便系在徐白的手腕上,像是在嘲笑薛野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付出这么大的努力一般。
薛野见徐白如此优哉游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昆仑胎收为己用,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对,昆仑胎,昆仑胎,昆仑胎……”
薛野在脑海中将那宝物的名字又默念了三遍,以求给自己加油打气,然而三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