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美食摆摊，但狗血文(213)

　　男人立刻就带着女儿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虽然，随着隔壁那个‘小蓝烤鸭’的到来，隔壁的香味明显盖过了这边竹苑烤鸭的香味，但男人也没有动摇。
　　他本人对美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为了完成女儿吃一次竹苑烤鸭的愿望而已，隔壁那烤鸭再香，毕竟也不是竹苑的啊。
　　“爸爸,四千块钱会不会太贵了啊？”
　　初中生打扮的女孩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一旁已经开始大排长龙的‘小蓝烤鸭’。
　　不知为什么，旁边那个烤鸭闻起来好像更香……
　　但她却把这句话藏在了心里，没说出口。
　　“贵就贵点，宝贝女儿想吃，爸爸当然要给你买，”男人拍了拍胸脯，“囡囡，你尽管吃，不用给爸爸省钱。你看，马上就排到咱们了！”
　　女孩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着何多金和旅行团游客们的离开，队伍缩得更短了，此时只剩下零星十几个人还在排着。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排到了最前面。
　　阿姨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手中牵着只泰迪，乐呵呵地问老宋等人：“你们这个摊位是干什么的？”
　　换做平时，这种一看就是平民老百姓的食客，老宋和徒弟们是都不屑于拿正眼看人的。
　　但此时不比往日，他们这么多只烤鸭要是全滞销了，这损失的可是二十多万块钱啊！
　　所以，老宋勉强扯了个笑容，跟阿姨解释道：“我们是竹苑烤鸭，四千块一只，给您拿一只尝尝吧，这平时可是限量的呢！”
　　边说着，他边给徒弟们使了个眼色，让徒弟们赶紧从烤炉里拎起一只烤鸭来，塞到阿姨手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卖一只是一只！
　　然而，听见老宋的话，阿姨却是面色大变，像是甩脏东西一样甩了甩手，根本不去接那烤鸭：“我还以为你们是发免费鸡蛋的呢……原来不是发鸡蛋的，早说啊，浪费我时间！”
　　四千块一只烤鸭？谁买啊！
　　她又不是大冤种。
　　阿姨没伸手去接，但老宋的徒弟却以为烤鸭已经递到了她手里，于是松了手，这就导致……
　　啪。
　　那一整只烤鸭直接掉到了地上。
　　那烤鸭朝上的那一面外表已经焦得有些黑糊糊了，这一掉到地上，那糊了的表面竟然产生一道裂痕。
　　阿姨手中牵着的小泰迪耸动了一下鼻子，好奇地歪头，然后走上前去‘嗷呜’咬下一口。
　　阿姨：“……”
　　看见这变故，老宋几人先是一愣，然后努力藏住了面上的喜色。
　　老宋和徒弟们七手八脚拉住了阿姨，大声叫嚷起来：“大妈，我们这烤鸭都被你家狗给吃了，你可不能不认账啊！四千块，现在就转！”
　　竹苑队伍前，排队中的所有人都被这骚动吸引，投来看热闹的视线。
　　拎着菜篮的阿姨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的小泰迪，恨铁不成钢：“球球，你怎么这么不挑剔啊，我们家平时给你都是最高级的狗粮，你怎么还在外面捡垃圾吃……”
　　闻言，老宋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说谁的烤鸭是垃圾？！”
　　大部分脑回路正常的食客都已经离开去小蓝老板那边了，剩下还在排队的这十几个人里，有不少和那父女俩一样就是冲着竹苑的名气来的。
　　这些人大多衣着华贵，是中产阶级的有钱人，但又没有富裕到能进入竹苑的VIP行列——在他们的圈子里，能吃上竹苑烤鸭，是一种身份提升的象征。
　　虽然那掉在地上的烤鸭看着黑糊糊的，外表可疑，但这毕竟是大名鼎鼎的竹苑烤鸭啊，说不定那是一种特别的烹饪手法呢？
　　因此，不少人也忍不住出声为老宋辩驳起来：
　　“阿姨，你不要凭空污蔑人啊，这可是竹苑的烤鸭，百年传承呢，怎么能说是垃圾？”
　　“就是，如果真的难吃，你家狗能看也不看就吃了吗。”
　　“我看你是连四千块都付不起，想赖账吧？”
　　“快给宋大厨赔钱道歉！”
　　老宋在这一声声吹捧中逐渐挺起了胸脯，找回了自信心，也重新开始斜眼看人了：“快，赶紧付钱，不然我们报警了。”
　　在这么多人的声讨下，阿姨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她动了动嘴唇，像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然而，还没等阿姨说什么，下一秒——
　　众目睽睽之下，吃了烤鸭的小泰迪突然面色大变。
　　“汪汪……yue！”
　　众人仿佛从小泰迪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如有实质的嫌弃，只听它‘yue’地一声，张大嘴，把咬下去的那口烤鸭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
　　——那口烤鸭几乎没怎么被咀嚼过，外表是黑漆漆的焦炭状，而里面的鸭肉竟然还是血淋淋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糊味和血腥味。
　　小泰迪连着‘yue’了好几口，把全部烤鸭都吐了个干净，然后又嫌弃地用爪子踹了那烤鸭一脚，把烤鸭远远地踹开：“汪！”
　　竹苑烤鸭，狗都不吃。
　　老宋：“……”
　　众人：“…………”
　　阿姨连忙抱起自家的小泰迪，怒道：“你看，你们这什么烤鸭啊，又焦又生，要是把我家球球吃出了病，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说罢，她就急匆匆抱着小泰迪朝不远处的宠物医院走去了。
　　只留下原地沉默的众人。
　　——他们再眼瞎，此时也能看出，那竹苑的烤鸭质量究竟有多差。
　　实际上，竹苑的烤鸭毕竟也是享誉已久，而老宋怎么说也是竹苑的主厨，平时他做的烤鸭虽然算不上顶级美味，但至少也是熟的、好吃的。
　　但因为他平时都是给一些大人物做烤鸭，今天突然出来摆摊要给‘平民百姓’做烤鸭，他本身就对普通人有种不屑，觉得摆摊配不上自己的身段，根本没有太用心，包括烤鸭的大部分流程都是交给徒弟们来做，而徒弟们顶着烈日心有怨气，自然做不出什么美味烤鸭。
　　再加上为了赚钱，他们把烤炉塞得满满当当。
　　此时那只被泰迪啃了一口又吐掉的烤鸭，外表糊了里面还是生的，血淋淋的，这连外行人烤的都比不过。
　　这下，就连刚刚还在为老宋说话的几个人，都忍不住陷入了沉默，面色有些难看。
　　这烤鸭的样子，就连他们这种只要看到‘竹苑’两个字就能闭眼吹的人，都吹不出来了啊！
　　而且，这可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狗都不吃。
　　究竟谁能在看到那被狗吐了出来、外焦里生、带着血丝的烤鸭时，还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付四千块钱，买下这么一只烤鸭啊？
　　他们虽然是冤种，但又不眼瞎……
　　老宋擦了擦额角的汗，也顾不上向离去的阿姨讨钱了，而是赶紧差使几个徒弟去把地上的烤鸭收拾了。
　　他又从烤炉里拎起一只烤鸭，对面前的众人殷勤说：“感谢大家的捧场，今天烤鸭不限量，大家想买五六只、十只都可以！”
　　这几个大冤种老宋也有印象，曾经还有人来给他送礼、送烟酒，想要他给开后门让他们订上一只烤鸭呢，但当时老宋自恃身价没同意。
　　谁知道如今地位调转了。
　　老宋忍不住磨了磨牙，内心很是不愉快，但面上的笑容却是很热情的。
　　……然而，刚刚还在帮老宋说话的几个人，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有人尴尬地笑了笑：
　　“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事。”“是啊是啊，呵呵呵，我其实吃过午饭了，这就先不买了吧。”“下次再来……”
　　几人都纷纷离开队伍。
　　那对父女是第一个离开的。
　　他们俩甚至没说一句话，只是看了那只焦黑的烤鸭一眼，父女俩人就嘴角抽搐地对视一眼，离开了队伍，朝旁边那已经大排长龙的小蓝烤鸭走去了。
　　眨眼间，老宋烤鸭前最后的几个人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