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了十年后(25)
“好!之前我就不同意你去留学,昊昊的事还不够教训吗?辞职是好事,你看看你大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五十四岁的人了,还在当牛做马……”
“好了你闭嘴,”言真打断老公,探身握住余响的手,“响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但你要想清楚,一旦辞职,你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失业,是失去一切。”
余响颔首:“我明白妈。”
见他主意已定,言真笑了:“好,你想明白就好。”
听到这话,姥姥忍不住了:“响响,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爷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真的一毛钱都不会留给你!”
“嗯,我知道,”余响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们,“我只是担心爷爷会对你们不利,所以提前打个招呼,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你不用担心我们,”姥爷摆摆手,“我和你姥姥有退休金,你妈妈拍戏也挣了不少钱。至于你爸,有我们在也饿不死他!”
余钟北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这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在公司挂了个闲职,手里也没有股份,每年拿固定分红维持开销。
早些年他还折腾着投资创业想闯个名堂出来,赔了个底掉后老实了,加上年纪大消费欲望低,几年下来存了不少钱。
“你姥爷说得对,你妈本来就退居二线了,不拍戏正好休息,那点违约金家里付得起,我呢没有分红也饿不死。只是你爷爷那个人掌控欲太强,你要是忤逆他,他肯定要掐断你所有退路,爸妈想帮也帮不了你。”
余响嗯了一声:“我就是担心你们一时冲动卷进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必要全家人跟着我受罪。”
一旦余响脱离余家,为防止余钟北背后支持儿子,余老爷子肯定会掐断余二少家里的现金流。
停止分红、断绝资源只是第一步,后续冻结、查抄资产的手段会越来越多,目的就是不让一分钱流入余响的口袋,逼他低头认错。
“可是,这样一来你怎么办?”姥姥最心疼孙子,说话间眼中泛起一层水光,“你爷爷真的会把你往死路上逼的!”
余响安抚地冲姥姥笑笑:“放心吧,姥姥,我不会留在云京任他打压,我要去锦都。”
“锦都?去那干嘛?”余钟北和老婆对视一眼,满脸不解,“留在云京至少不会缺你口吃的,跑那么远万一有个什么事,爸妈想帮你都帮不到。”
“是啊响响,你爷爷再怎么狠心,也是你亲爷爷,云京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至于做得太绝。可一旦看不到人了,万一中间出什么差池……”
“爸、妈、姥姥姥爷,”余响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唇角微扬,眼神明亮,“我一定要去锦都,因为燕回在那。”
第21章
“你找到燕回了?!”
余钟北蹭地一下站起身,好一会才缓缓坐下,嘴里喃喃着:“好…太好了……终于啊……”
言真也是满脸惊喜:“真的吗?他还好吗?他对你……什么态度?”话说到最后,听着竟有点小心翼翼。
和余响父母显而易见的激动比起来,余响姥姥姥爷就冷静得多,短暂的惊讶后,两位老人沉默下来,眼神复杂。
余响知道,对于老一辈的姥姥姥爷来说,接受孙子是同性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十年前他出柜出得轰轰烈烈,老人们依然坚信他只是没遇到合适的女孩子。
也就是十年里他一直孤身一人,以实际行动证明非燕回不可,他们才会在此时选择沉默。
“还好,比想象中要好,”余响说着,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等我被爷爷扫地出门了,我相信会更好。”
“你这小子!”言真嗔怪地瞪他一眼,“跟谁学的卖惨这一招?”
“老楚啊,他不就是靠着这招才追到老婆的吗?”
“你啊,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得先好好跟人道歉认错才行……”
余钟北看着老婆儿子脸上的笑容,心里忽地一松。
那块压在他心头十年的巨石,终于能落地了。
身为余家排行第二的孩子,余钟北上有继承家业的大哥,下有承欢膝下的小妹,从小他便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备受冷落。
这种差别对待,让余钟北深感不公的同时,也养成了和大哥较劲,与小妹争宠的竞争意识,并将这股执念延续到下一代身上。
为了长子嫡孙的名头,他早早结婚,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一步,余响晚余昊半年出生,和他一样成为余家不受宠的替代品。
年龄的劣势不可逆,就只能从能力上挣个高低。
余钟北自然而然地开始鸡娃,余昊要学的,余响也要学,还要学得更多更好。
偏偏余响打小就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主,马术、网球他学得很好,但理财、语言就马马虎虎。
如果没有对比还好,问题是旁边有个余昊。
于是,余响做得好,不如余昊听话懂事;做得不好,那更是给余昊提鞋都不配。
越是比不上,就越是要比,比输了就着急上火,口无遮拦,一天三遍打骂交加。
可以说余响的叛逆、言不由衷,都是被余钟北打出来的。
这种情况直到余响上高中后才有所缓和。
缓和的原因不是余钟北想开了,而是余昊凭本事出国留学,余响却只能花大价钱读书,差距这么大,不放弃又能怎么样?
谁知余响在高三时忽然开始上进,用自己的零花钱请家教,没日没夜地补习。
没等余钟北琢磨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儿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满眼都是泪。
“爸……燕回不见了……求求你…帮帮我……”
余响满五岁后,余钟北就没见他哭过,求人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那天他却为了燕家大儿子,跪在地上哭。
余钟北终于知道儿子为什么那么努力,也在那一瞬间想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按牛头不喝水。
可他是想通了,却也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如同余响那群帮不上任何忙的二世祖朋友,他也帮不了余响,手里有钱和手里有权是两码事,更何况那是同样有钱有势的燕家。
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必须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余钟北对儿子点明这点,看着他进入云京大学财经学院,然后在余昊死讯传来的那天,后悔不已。
他眼看着儿子一天天失去笑容,变得越来越像父亲和大哥,却无力阻止。
好在,转机终于来了。
余钟北清了清喉咙,开口时声音还是略显暗哑。
“也不能一直死乞白赖地靠人家养。这样,趁着还没跟你爷爷摊牌,你叫子真跑一趟,把家里存的黄金拿走,之后找个机会给你。”
言真闻言一拍手:“对哦!要不我们现在再去买点,现在金价高,响响转个手生活费不就有了吗?”
余响哭笑不得地阻止:“千万别,大额支出爷爷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放心,我既然决定辞职,肯定留有后手,不会吃不起饭,更不会让燕回养我。”
别说买房买车创业投资的钱,他连给声声请英语家教的钱都计划好了,势必要把那破口音给掰回来!
“阿嚏!”
突然飘来的烟气刺激得燕声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子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连忙跳下沙发往厨房跑。
“爸爸!爸爸!烟!烟!”
燕回被儿子叫醒,这才发现自己炒菜前既忘了关厨房拉门,又没有开抽油烟机,导致烟气飘得满屋子都是。
至于锅里的菜,早成了黑炭。
燕回连忙关火打开烟机,推开厨房窗户并嘱咐燕声:“声声,去把客厅窗户打开。”
“好。”
在穿堂风和抽油烟机共同努力下,烟气很快消散,燕回看着锅里的黑炭抿抿唇,反手解下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