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小气(30)

　　他不想被人围观，径直跑出了校门。
　　夜晚很黑，路灯在树木的掩映下更加昏暗，只透着稀疏的光影。
　　林渺喘着气，独自走着，长长的道路像没有尽头。
　　突然，有浓重的酒气飘了过来。林渺转过头，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近，咧着嘴对他笑道：“小帅哥，一个人散步啊，我陪你吧。”
　　林渺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可那人也追了上来，口齿不清还喋喋不休，“你等等我啊，不要走那么快嘛......哎呀，冷冰冰的也这么好看。”
　　“走累了吧，看这一额头的汗，哥给你擦擦......”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摸林渺，被林渺一把挥开了。
　　“你干什么？”林渺忿忿道，“走开！我又不认识你！”
　　“不擦啊？”那人似乎更兴奋了，“那亲一下，亲一下就认识了，或者要做点别的也行啊......”
　　他蓦地抓住林渺的手腕，笨重的身体靠了过来。
　　辛辣的酒气熏得林渺头疼，他挣着手想推开，可那人虽然醉了，力气却大得很，紧紧抓着他，还越靠越近。
　　“放开！”
　　“别躲嘛，”那醉鬼舔着唇，“一看你就是喜欢男人的，装什么？”
　　“这么白，这么软，不就是给男人干的吗？”
　　林渺瞳孔一缩，脑子里骤然浮现当年李文曜把他堵在厕所里，说喜欢他的情形。
　　也是这样混乱不堪，疯魔了一样听不见他的拒绝。
　　“你看见我就很开心，对我笑，怎么会不喜欢我？！”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男的？！”
　　“我不信，你骗我的！”
　　“对，我又不像霍与川，有钱有豪车，你当然看不上我。”
　　“装什么清高？你在霍与川床上的时候，也这么装吗......”
　　沾着酒气的燥热呼吸落在脸庞，林渺胃里一阵翻滚，止不住的恶心翻涌而上。他挣扎着抬脚胡乱地踹，“滚开！”
　　“不要碰我！”
　　那醉鬼被踹了好几下也不放，低头就要亲下去时，衣领被人猛地一拽，整个人猝然被拖开，而后一拳重重砸在他脸上，将他打翻在地，牙都掉了几颗。
　　“谁？！谁他妈打我......”那人骂骂咧咧要站起来，当空又是一脚踹在他心口上，踹得他四仰八叉，哀声嚎叫。
　　小郑嫌他吵，一脚踩在他嘴巴上。
　　霍与川脸色沉得可怕，转头见林渺缩在树旁，衣服和头发都乱了，眼眶都是红的，抱着膝盖微微发抖。
　　霍与川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狠狠一攥，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蹲下*身，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吓着眼前人。
　　“林渺......渺渺，没事了，别怕......”
　　他抬手想去触碰他轻颤的指尖，林渺却猝然一阵干呕，胃里翻腾得像是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可呕出口的却只有一点酸水。
　　那醉鬼和李文曜的声音杂乱地在他脑海里回荡，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泛起更深的恶心。
　　“林渺，没想到，你是个卖屁股的。”
　　“一看你就喜欢男人，装什么？”
　　不，他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渺渺......”霍与川指腹蹭过他眼角，想给他擦去眼泪，却被林渺猛地推开了。
　　“我不喜欢男人！”他崩溃大喊，“你们好恶心！”
　　霍与川一怔，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心头陡然像被生生剜走了一块。
　　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说讨厌他，说他恶心。
　　谁都可以讨厌他，但林渺不可以。
　　不可以......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38章 跟他道歉
　　林渺回到寝室时，其他室友已经回来了，连周卓都打完球，满身大汗去洗澡了。
　　蒋乐明一见他进来，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两口气，像打了很久的稿子一样，朗声说：“林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财迷心窍，不顾你的感受，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你的行踪透露给别人！是我对不起好哥们，好兄弟！我已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评，把钱都退回去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渺，请你原谅我！”
　　然后弯腰九十度鞠了个躬。
　　一旁的何聿以为他吃错药了，“你们怎么了？”
　　他看向蒋乐明，“你做什么错事了？什么钱？”
　　蒋乐明有些无地自容，嘀嘀咕咕说：“我收了林渺老同学的钱，答应他帮忙看看，平时林渺都去哪里，遇到什么人......”
　　何聿顿了顿，说：“你之前说找到了赚钱的兼职，就是指这个？”
　　蒋乐明羞愧地点了点头。
　　林渺沉默地在桌前坐下，没有说话。
　　蒋乐明尴尬得挠头发，“是我脑子进浆糊了，我想着，你们关系也挺好的......”
　　何聿严肃道：“那也不能这样把林渺卖了，你对得起他么？”
　　蒋乐明简直想找个缝钻进去，“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什么都跟他说的，就是偶尔他问林渺去哪儿了，或是在做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又是你朋友，是老同学，就算他不给钱，问一下，我大概也不会想那么多，也会跟他说......”
　　“可今天看到你那么生气，我才知道真的错了，真的对不起！”
　　他豁出去一般说：“你要是还不解气，我......我叫你一个月爸爸！”
　　正好洗完澡出来的周卓：“......我是不是开错门了？”
　　林渺没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蒋乐明不敢再烦他，连忙说，“好好好，那你先洗澡休息。”
　　霍与川独自站在寝室楼下，仰起脸望着窗口透出的灯光，很亮却隔得很远。
　　晚风冷冷刮过脸庞，灌入脖颈间。
　　他从公司出来时，就收到了蒋乐明的消息，说林渺发现他们私下联系的事了，后来还把钱都退了回来。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可他喜欢的人那么好，也会有很多人喜欢，校园里那么生动青春，人来人往，他却不属于那里。
　　他只是害怕，林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喜欢上别人。
　　所以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学校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别人跟他告白......
　　他像个偷窥狂一样，卑劣自私地收买林渺身边的人，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却又不敢跟他坦白。
　　他离开得太久了，久到他也不确定，两年的时间能否为他在林渺的心里占据一点位置。
　　霍与川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陈姨难得还没走，给他炖了汤，在锅里温着。
　　霍与川不想喝，脱了外套，颓然跌坐进沙发里。
　　陈姨看他又是一个人回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小林什么时候回来啊？”
　　霍与川一个人吃得又不多，性子还闷，她做再多好吃的也没人吃，没人夸。
　　还是林渺好，吃到好吃的都开心地要蹦两下，蹦得人心里暖暖的。
　　霍与川闭上眼，声音里满是疲惫，“他大概......不会回来了。”
　　怎么就不回来了？陈姨忧心忡忡，这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多哄哄不就好了？哄不好就结婚嘛，把自己赔给他。
　　“霍总，”小郑从外边走进来，对霍与川道，“那人已经送去警局了。”
　　他推了下眼镜，又说：“另外，我们查到小林先生在出校门前，曾与人发生冲突。”
　　霍与川抬起眼，“怎么回事？？”
　　小郑：“还不清楚。”
　　霍与川顿了一下，问道：“是谁？”
　　小郑：“他们隔壁班长，叫李文曜。”
　　第二天中午，李文曜回寝室楼下途中，突然被人拦住了。
　　他认得这人，是常跟霍与川一起来接林渺的司机。
　　他顿时没什么好脸色，“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