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虫族上将协议离婚后(42)
一场相当流水线式规范的流程。
就如同他不希望奥兰德介入他的工作,魏邈尽量给予奥兰德最?大限度的自主权。
视频通话被第一时间挂断, 很快,顶部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奥兰德没过多?久,便用文?字回复道:雄主,我这会儿在军部开会,不太方便接您的视频通话,可以?稍等几分钟吗?
魏邈静静地看着这一行字,只觉得大脑有什么?弦突然崩开。
电梯一路下坠,楼翼间乌黑的光影从侧面不断翕动,魏邈疾步走出了电梯。
·
光脑的铃声一直在响。
那是一首轻缓流淌的轻音乐,一直躺在魏邈的歌单里,早几年?偶尔加班的时候听,后来奥兰德买断了版权,把这首歌设置成了专属于他雄主的铃声。
奥兰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顶楼的风和云层淹没了下方的一切,星罗棋布的楼宇覆盖在灰白色的云雾之中,已?经看不见任何光照,接下来,骤风将至,今天将是一场完全的、深不见底的阴天。
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温度依然很低,将要到达零度。
这栋楼的海拔将近一千五百米,一名体重为75千克的亚雌,即使计算上?空气阻力,自由落体的速度也平均在50m每秒。
可能这段铃声都没有结束,他就会落地。
奥兰德的眉眼闪烁过焦躁的神色,他抿住干涩的嘴唇,静静地听着那段音乐,想要第二次长摁下挂断。
——却一直没有动作。
有几秒钟,他手蜷在一起,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想,但也并?不觉得吵闹,他不清楚魏邈为什么?突然想要和他打视频电话。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雄主主动的视频通话申请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缄默地站了一会儿,甚至有些懒得再?理会尤文?,走进挡风玻璃内,对身后的下属吩咐道:“保持原状。”
下一秒,雄虫英俊的面容便浮现在光脑的终端上?。
魏邈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
“雄主。”奥兰德垂下眼,静静地说,“我在工作。”
视频那边,魏邈却弯了下眼睛,露出些他熟稔的、柔和的神色,温声道:“就这么?想工作吗?奥兰德,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可以?不离婚。”
空气里传来烤面包的香气。
那是一种淡淡的乳香,不自觉地飘进他的鼻翼,从下向上?看去,墨色翻卷,穹顶藏在雾气之中。
研究所所在的斯派尔街,位于联邦城区的中心位置,四通八达,是一座交通枢纽。
每天有无数条星轨和悬浮列车从高?楼里经过,振声如雷,无论白天和夜晚,都如潮汐般永远不眠。
尤文?曾经也在这附近的餐厅工作,是他因为剧情,一手将这名一无所知的亚雌,拉进本不属于他的、空白的领域。
那不是浅滩,而是万丈深水的悬崖。
魏邈以?为自己能兜得住尤文?的工作,无非是研究所多?了一位亚雌,于他而言,于尤文?而言,都有利无弊。
这不是什么对故事线的巨大改动。
尤文?只需要平稳地度过实习期,等主角从荒星来到首都,他们相见,因为这名亚雌积攒了一笔工资,他们的起步阶段会从容很多?。
不需要再?捡垃圾求生,也不需要躲在5平方米的屋子里,一躲就是一两个月。
最?起码,有钱付一份房租。
如果不是因为他,尤文怎么会提前对上奥兰德?
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于是让尤文?涉于本不应有的险境之中。
他对着商厦大厅里搁置的那块透明?的玻璃镜——那是供尊贵的雄子们用来调整发型、服饰细节的展示镜,魏邈鲜少用到,他调整了两次面部的肌肉,才终于将神色规整到一个完美的幅度。
·
不离婚……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冷言冷语,奥兰德骤然抬起眼睛,眉眼因为惊愕而微滞,眉眼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定定地望向魏邈,问?:“您说真的吗?”
“当然。”魏邈的目光掠到奥兰德的耳后,细细地观察了一圈,才收回微冷的视线,不自觉地蹙起眉,没什么?抑扬顿挫地念出刚生产的、还热热乎乎的台词,“突然想明?白了,觉得是我有些小题大做,一枚定位器而已?,回头好?好?惩罚你?就是了……你不在军部吗?我没有看到标志。”
背景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楚奥兰德所在的位置。
偏偏他的雌君似乎犹不知足,凑进屏幕,喃喃道:“雄主。”
魏邈含笑应了一声:“嗯。”
奥兰德抿了一下唇,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表情似笑非笑:“……您下次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他差点就要被逼疯了。
——他差一点儿就疯了。
他已?经接近两天没有睡觉,昨晚只短暂地沾了一下枕头,梦里就一直在循环那天酒店傍晚,漫长如深渊般的一个小时。
他的雄主让他“请便”。
“不会了。”他的雄主似乎叹了口气,“我去找你?,你?在哪儿……奥兰德,你?该不会偷偷背着我,有其他的小动作吧?”
奥兰德将手藏在身后,眉眼棱角分明?,目光平静如海,微微被风吹拂出褶皱般的波纹,旋即又?很快抚平,他矢口否认:“没有。”
他只是在清除一些微不足道的障碍而已?。
一群白鸽从魏邈的耳侧飞过。
魏邈从大厅里找到鸟食的包装袋,撕开,洒落一地,目光下敛,微微顿了顿,他不清楚接下来这句话,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万一——
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魏邈不清楚尤文?现在是生是死?,又?身在何处,只能尽快将一切挑明?:“……说起来,尤文?是不是在你?这里?”
·
奥兰德脸上?所有欣喜的神色,悉数凝固在脸上?。
他听见雄虫在视频的那头,柔声地保证道:“你?把他放了,我就不离婚。”
“……他勾引您。”奥兰德没有问?魏邈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摇了摇头,“不行。”
“我不喜欢他。”魏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听话,奥兰德,我不喜欢他,我可以?马上?就让他从哪儿来就滚哪儿去,要多?远滚多?远,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奥兰德飞快地抬眼看了眼魏邈的神色,道:“不行。”
魏邈愣是笑了一声。
但他同样听到了奥兰德的弦外之音,尤文?应该还活着。
如果尤文?已?经身亡,奥兰德不会是这个反应。
那一瞬间,魏邈骤然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悄然落地。
……还活着。
活着就好?。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停了大概将近两秒钟,才终于酝酿好?了情绪,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一口气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十八岁时,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报考警校,改学侦查学。
……或者考一个幼师的资格证。
魏邈漠然地跟在穿着黑色西装的雌虫身后,上?了直梯,心想。
他有一种被当成狗,给奥兰德免费溜了一圈的感觉。
这么?近的地方。
距离研究所,几乎一步之遥。
如果光线更好?一些,他甚至可以?直接用望远镜窥视到对面的楼顶,而不是这样曲折萦回地走了一圈,才发现尤文?的藏身之处。
研究所所在的大厦名叫贝格大厦,而旁边那栋楼宇,名叫贝鲁广场,从楼顶垂落视线,就像是从直升机上?俯瞰纽约曼哈顿的夜景。
奥兰德把尤文?带到天台之上?,到底想干什么??
他明?明?和尤文?无冤无仇。